流程圖上畫著:先脫外衣外鞋,放指定柜子;洗手,吹干;穿連體防塵服,拉鏈拉到頂。
戴頭套,確保所有頭發包裹;戴專用口罩;戴防護眼鏡;最后換防靜電鞋。
看著那套掛在架子上的有點笨重的連體服,還有那個能把整個腦袋包得跟個大白饅頭似的頭套,我嘆了口氣。
這可比穿正裝麻煩一百倍。
手忙腳亂地開始操作。脫掉自己的外套和半跟鞋,塞進指定的儲物柜。洗手,烘干。然后拿起那套防塵服。
穿起來頗費了一番功夫,拉鏈拉到下巴底下,感覺整個人都被裹住了。
接著是頭套,使勁把頭發全部塞進去,勒緊脖子處的松緊帶,確保沒有一絲頭發露出來,再戴上口罩和防護眼鏡。
最后換上那雙看起來像大號拖鞋的防靜電鞋。
站在鏡子前,看著里面那個只露出一雙眼睛跟個太空人似的自己,我有點哭笑不得。
這形象,跟我想象中英姿颯爽地穿梭在高科技廠房里的樣子,差了十萬八千里。
穿戴好全套裝備,我感覺自己走路都變得笨拙起來。
再次深吸一口氣,推開更衣室的門,走向三號車間大門。
再次踏入那個通道。這次,我嚴格遵守流程,在黃線外停住腳步,喊道:“錢工!我穿戴好了!”
錢工還在哪兒,他轉過身,目光我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
他走近幾步,仔細檢查我的頭套邊緣,拉鏈,口罩貼合度,眼鏡,最后目光落在我的防靜電鞋上。
檢查持續了十幾秒,通道里只有遠處機器的聲音和我自己有點粗重的呼吸聲,這身行頭真挺憋屈的。
終于,錢工緊繃的臉上線條似乎松動了一絲絲,輕微地點了下頭。
“嗯。”然后側身讓開了路,不再看我。
“項目組辦公室往里走,第三個門左拐。送了東西趕緊出來!別東張西望!”
“是!謝謝錢工!”我趕緊邁步跨過那條黃線。
這一次,腳步異常沉重,是因為心里那份沉甸甸的、對“規矩”二字前所未有的深刻認知。
這份認知提醒著我這里的一切都容不得半點馬虎。
我快步朝錢工指的方向走去,只想盡快完成這趟的“送件”任務。
這身笨拙的行頭下,那份最初的新奇感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本能的謹慎和一絲隱隱的委屈。
原來跑個現場,門檻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