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突然想起鐵皮盒里的照片,爺爺胸前的領章正是這枚。他把兩半領章拼在一起,接縫處突然滲出暗紅色的液l,像是凝固的血液。
“賬本呢?”
林墨追問。房梁上的軍大衣突然劇烈晃動,夾層里的紙頁紛紛揚揚落下,在空中化作紙蝶,每只翅膀上都印著個名字
——
都是育嬰堂賬本上記過的孩子。
“我把賬本抄了副本,”
老頭從懷里掏出個油布包,“正本當年就交給了游擊隊……
這些是孩子們的下落,戰后我一個個找的,現在都活得好好的。”
油布包里的紙頁泛黃發脆,上面記著密密麻麻的地址和姓名,最后一頁寫著:“民國三十八年冬,最后一個孩子找到,此生無憾。”
蘇晚的身影在紙蝶中漸漸透明,領章上的暗紅色液l突然蒸發,化作淡淡的霧氣。“謝謝你們。”
她的聲音里帶著釋然的笑意,“他總說欠我一場花期,現在看來,這些孩子就是最好的花期。”
當紙蝶散盡時,老頭已經不見了。柜臺上的線裝書自動合起,封面上的
“修文堂”
三個字突然變得清晰,像是剛寫上去的。林墨在柜底找到個鐵盒,里面放著枚銀質書簽,上面刻著朵玉蘭,落款是
“克明贈晚妹”。
走出修文堂時,夕陽正染紅半邊天。林墨回頭望去,二樓的窗戶里,隱約有個穿軍大衣的身影正朝他揮手,身邊站著個穿藍旗袍的女子,手里捧著本翻開的書,書頁間飄出淡淡的玉蘭花香。
回到出租屋,林墨把領章放進鐵皮盒。臺燈下,他發現領章背面的小字旁,還有個極小的刻痕
——
是朵含苞的玉蘭花,與蘇晚銀鐲子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深夜的書房里,鋼筆劃過紙張的聲音再次響起。林墨沒有起身,只是微笑著翻開日記本。新的一頁上,多了行遒勁的字跡:“有些守護,從來不需要言語,只需用一生去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