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說親家母啊,”謝冬梅的語氣陰陽怪氣,拉長了調子,“你看看你這寶貝兒子,多有擔當啊!都被打成這樣了,還知道護著我們家明成明禮呢!不像某些人,一把年紀了,還跟個潑婦一樣,就知道撒潑打滾,滿嘴噴糞,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林家有多不占理!”
“你說誰是潑婦?!”蔡英麗本就一肚子火,被謝冬梅這么一激,當場就炸了,“謝冬梅你個老太婆!你別以為你人多就了不起了!我兒子是干部,你們把他打成這樣,這事沒完!我告訴你們,我今天非要討個說法!非要讓你們坐牢!”
“好啊!”謝冬梅要的就是她這句話,立刻拍手稱快,“討說法好啊!咱們就去派出所好好說道說道!讓公安同志評評理,看看究竟是誰不占理!看看你那寶貝兒子是怎么打老婆,怎么養小三的!”
“去就去!誰怕誰!”蔡英麗氣昏了頭,脖子一梗,完全沒注意到兒子在身后拼命拉她的衣角。她現在就一個念頭,不能吃虧!
不能讓鄭家這幫泥腿子占了上風!
李衛國看著眼前這亂局,一個要私了,一個要公辦,兩邊吵得不可開交,頭都大了。
看來,這事在現場是解決不了了。
他站起身,臉色一沉,大手一揮,下了命令:
“都別吵了!既然說不清楚,那就都跟我回所里去說!所有當事人,一個都別想走,全部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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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里,白熾燈管發出‘嗡嗡’的輕響,照得調解室里每個人的臉都有些發白。
李衛國將厚厚一沓筆錄往桌上一拍,發出一聲悶響。
他拉開椅子坐下,端起桌上那個印著‘為人民服務’的搪瓷缸子,灌了一大口涼掉的茶水,喉結上下滾動,這才壓下心頭那股子火氣。
“筆錄都做完了,情況我也跟外頭的街坊鄰居了解得差不多了。”李衛國目光如炬,在鄭家和林家兩撥人身上來回掃視,“林致福,你先動手推人,這是事實。但你們鄭家,也確實還手了,而且下手不輕。”
他指了指林致福那張已經涂了紫藥水、腫得跟發面饅頭似的臉,“這事兒,往大了說,是聚眾斗毆,影響很壞。真要按規矩辦,你們兩家動了手的,都得進去冷靜幾天。”
李衛國話鋒一轉,語氣緩和了些:“但說到底,是親家之間的矛盾,沒動刀子,沒見多少血。我的意見是,你們自己調解。林致福,你作為干部,更應該做出表率,主動認錯。鄭家這邊,也得饒人處且饒人。大家各退一步,我們這邊做個批評教育,這事就算過去了。你們看怎么樣?”
李衛國的處理方式合情合理,既給了雙方臺階,也表明了公家的態度。
蔡英麗和林欣敏聽了,心里稍稍松了口氣。只要不追究打人的事,不鬧大,她們就還能占著理。
可林致福卻像是丟了魂兒,呆滯地坐在長凳上,眼神空洞地盯著地面上的一道裂縫。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他想不通。
明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鄭湘文那個受氣包,他拿捏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