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鄭明安的聲音帶著哭腔,剛才那副囂張跋扈的樣子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悔恨和痛苦。
“媽,我錯了……我不該跟我爸頂嘴,更不該對您不敬……我混蛋,我不是人!”
他說著,抬起手,竟是左右開弓,往自己那本就紅腫的臉上扇了兩下。
聲音不響,但姿態十足。
“我也不想的啊媽……”他聲淚俱下,鼻涕都流了出來,“我就是……我就是被我舅那個殺千刀的給騙了!他說帶我掙大錢,讓英花和孩子能吃香的喝辣的,我一時鬼迷心竅……我哪知道那是高利貸啊!”
“媽,您就再信我一次,救我這一次!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他拽住謝冬梅的褲腳,仰起那張又紅又腫又掛著眼淚鼻涕的臉,“我給您發誓!我鄭明安要是再碰一下那玩意兒,就讓我出門被車撞死,天打雷劈!”
這一套哭窮賣慘求饒發毒誓的流程,他使得爐火純青。
過去二十多年,每次他闖了禍,只要這么一跪一哭一發誓,他媽那顆心就會軟成一灘水,最后總會一邊罵一邊給他收拾爛攤子。
百試百靈。
李英花也極有眼色地配合著,抱著兩個孩子在一旁抽抽搭搭,嘴里念叨著:“我苦命的娃啊……跟著我們這對沒用的爹媽受苦了……”
一時間,整個屋子都充斥著他們一家人的哭聲和哀求聲。
院門外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紅娟最積極的往里探頭,恨不得扒進院里來看。
鄭愛國也不管門口的街坊四鄰,他在一旁又氣又急,他太了解自己這老婆子了,最看不得孩子這樣。
他緊張地看向謝冬梅,生怕她下一秒就松了口。
然而,謝冬梅只是垂著眼,靜靜地看著跪在地上表演得無比投入的兒子。
那眼神,沒有心疼,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一絲波瀾,就像在看街邊一個拙劣的耍猴戲。
許久,她緩緩開口,“演完了?”
鄭明安的哭聲一滯。
謝冬梅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演完了就滾。我一個子兒都不會給。”
“什么?”鄭明安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李英花的哭聲也戛然而止,她尖聲叫道:“媽!你什么意思?明安都給你跪下了!他是你親兒子!”
“親兒子就能當吸血的螞蟥,趴在我身上敲骨吸髓嗎?”謝冬梅冷冷地反問,“我今天就把話放這兒,錢,沒有。一分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