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愛國手里的豆?jié){碗落在桌上,溫熱的豆?jié){灑了他一褲子,他卻毫無所覺。
他的肩膀徹底垮了下去,渾濁的眼睛里,最后一絲光亮也熄滅了。
“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聲音里是徹骨的失望和心痛。
鄭明禮和鄭明成兩兄弟,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他們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甚至想過鄭明安會良心發(fā)現(xiàn),可他們?nèi)f萬沒想到,他真的敢!
他真的敢像個賊一樣,撬開自己家的門!
鄭明成捏著筷子的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根根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謝冬梅放下筷子,抬起眼,平靜地看著那個溜進院子,然后小心翼翼帶上院門的身影。
孫衛(wèi)民端著豆?jié){碗的手懸在半空,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他心里直打鼓。
這鄭明安,街里街坊誰不知道?
出了名的賭鬼,三天兩頭被謝姨拿著掃帚追著滿街跑。
可謝姨把他叫來,是讓他穿著這身警服去抓人,還是脫了警服當個鄰居去勸勸?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板正的公安制服,布料的硬挺觸感讓他心里更沒底了。
“畜生!”
鄭明成一腳踹開身下的長凳,凳子腿在水泥地上劃出刺耳的尖嘯。
他作勢就要往家門口沖。
“站住。”謝冬梅的聲音不大,瞬間釘住了鄭明成的腳步。
鄭明成轉(zhuǎn)過頭,咬著牙,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媽!”
“別激動。”謝冬梅用筷子尖將碗里最后一點豆渣撥到一邊。
然后施施然站起身,將幾枚硬幣拍在桌上,看也沒看目瞪口呆的攤主,徑直朝自家大門走去。
“走,我們?nèi)ラT口等。”
四個人,就這么站在自家緊閉的院門外,像四尊沉默的塑像。
院子里的動靜越來越大。
先是堂屋的柜子門被粗暴地拉開,發(fā)出巨響。
緊接著,是臥室里木箱子被拖動的聲音,還有瓷碗、瓦罐被胡亂扒拉到地上,摔得粉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