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廠長,您、您快里邊請!家里亂,您別嫌棄。”鄭愛國連連搓著手,側身把門拉開。
王典洲卻沒立刻進去,他把手里拎著的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子,往前一遞,直接塞向鄭愛國。
“老鄭,別客氣。這個是給你和嫂子的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鄭愛國一碰到那袋子,就感覺到了里面的分量,兩個硬邦邦的圓柱體,還有一盒方正的東西。
“哎喲,王廠長,這怎么使得!您人來就是對我們最大的關心了,還帶什么東西!快拿回去,快拿回去!”他急得臉都紅透了,連連擺手。
就在他要把東西推回去的瞬間,一只干凈利落的手伸了過來,穩穩地接住了那個布袋。
謝冬梅臉上沒什么表情,語氣也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愛國,既然是王廠長的一片心意,那就收下吧。”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局促的丈夫:“愣著干什么?去給王廠長倒杯熱水。”
鄭愛國轉身就往屋里沖:“對對對……”
王典洲看著謝冬梅,眼神里的敬意更深了。
“嫂子,請。”
“王廠長請。”
鄭明成沒進來,就那么懶洋洋地斜靠在門框上,雙手插兜,眼神跟看戲似的,在王典洲和自己爸媽身上來回打轉。
王典洲在桌邊坐下,鄭愛國拿著個搪瓷缸子從暖水瓶里倒水,熱水沖進缸里,騰起一片白蒙蒙的水汽。
王典洲沒碰那杯水,他看著好整以暇地將那個布袋放在桌上的謝冬梅,開門見山。
“嫂子,李長升的事……多虧了你。”
謝冬梅抬起眼皮,淡淡一笑。
“王廠長言重了。我們家愛國是糕餅廠的老工人,在廠里干了二十多年,廠子就是他的家。看著有人拿蛀蟲的勺子,一勺一勺地蛀空自己的家,他能不心疼嗎?”
她慢條斯理地把話圓了回來,“我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不過是聽他念叨多了,幫他把話說出來而已。”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把功勞推回給了鄭愛國,保全了男人的面子,又不動聲色地表明了,這事,就是她謝冬梅做的主。
王典洲心里跟明鏡似的,他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