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過后,池星也看清房間內神像的真面目。
早上那個女人說的神像很簡陋不是謙虛的話,房中只有一張破舊的桌子,桌子上擺放著早就燃盡的香燭和神像。
這神像只是塊石頭,表層涂著一層黑色的染料,這么長時間沒人維護,這染料早就斑駁一片,既黑又灰,難看至極。
尤其這神像的五官也相當奇怪,既像人又像動物,仔細觀看甚至像山川,十分抽象。
神像有三只眼睛,下面一對眼睛是閉著的,但是上面那只眼睛是睜開的,剛剛正在透過倒下的門打量著池星。
池星踢了下腳下的木門,客氣了一番沒什么成果之后,他果斷換了種語氣:“整個村子和山頭都被我承包了,我明天就派人來把村子都推了,你是想換個大房子還是流離失所?”
夜風中,池星的聲音又傳得很遠。
不過和之前的不急不緩比起來,這次的聲音則帶著幾分不耐煩。
在最后面的池海咽了下口水,他小聲說道:“我知道池星囂張,沒想到他對上神也這么囂張……”
醫生笑瞇瞇的:“他家里就有神像呀,跟神像早就相處習慣了,自然沒有普通人對神像的懼怕。”
池海愣了:“我二叔家有神像?在哪?我怎么不知道?”
醫生:“上次去池家,好像在池星住的那層吧,池少家里可太熱鬧了,不止有神像,還有……”
他話音未落,表情突然一肅,木屋之中卷起一陣風把幾人逼得往后退了幾步。緊接著一道身影出現在月光之下。
這是一道半透明的身影,身形虛幻到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
他站在池星對面,微微垂著頭,對池星的話不喜不悲,但身上纏繞著一股悲傷又怪異的情緒。
夜色很深,池星瞇起眼打量著面前的山神。
這位神的臉上戴著面具,看不清他長什么樣子,但從身形和破舊的衣服來看,應該是男的。
從這打扮來看,不像是神,更像是在山里打獵的獵戶。
山神在池星的視線中緩緩抬頭,他對池星說了第一句話:“我不愿再庇佑人族,把我的神像碾碎了吧。”
這話讓池星幾人都是一怔,池星脫口而出:“為什么?”
“為什么?”山神的聲音很輕緩,輕緩到帶著幾分輕蔑,“問得好。”
他看向池星身后的青西村,目光遙遙落在那些墳墓上,對池星說道:“因為我早就不再是神。”
他略微抬起手,捋開自己破破爛爛的衣袖,池星這才看到他衣服下的手臂滿是黑線。
“這黑線就是懲罰我曾經傷害過人族。”
他將臉上的面具摘下,露出面具下的臉,他臉部也被黑線纏繞,只能看到額間的眼睛在不停眨動,在深夜中透著幾分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