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陸千里和陳文廣早就料到鐵山所不安全了。
他們一早做好了假文件,以弱勝強、迷惑視線、讓地塔放下防備。只要他們還是未結合的哨兵向導,就還有利用價值,地塔就不會輕易把兩個人一起干掉。
祁連感覺自己像在做夢。
怎么會有人舍了命地保護自己?
他把文件放回原處,打開第一個抽屜按著會議時間去找老陸的記事本,可翻來翻去還是沒有發現。祁連心念一轉,既然知道是假的又何必去看,便把手伸到那摞本子最下邊,果然摸到了一個鑰匙狀的凸起。
老陸用黑膠帶把鑰匙粘在了底板上。若是地塔的人摸黑進來,光線不好壓根看不見。
姜還是老的辣。
祁連順利打開了第三個抽屜,里邊放著一個黑色的背包,里邊赫然是一把vz61蝎式沖鋒槍,還有三個20發備用彈匣。
老陸連他無法帶槍的情況都想好了。
祁連突然有種深深的愧疚感。
其實他們說到底只是陌生人。祁連和蕭山雪終究會離開渝州,而陳文廣和陸千里則只是兩個戰時充人頭、戰后守邊疆的孤寡老爺子罷了。他們扛過槍炮負過傷,最后只能杯茶盞酒在家鄉的山溝里寄余生;一靜一動配合著躺平了此一生有什么不好,偏要一把年紀跳著腳替他們兩個人出頭?
祁連摸著槍,覺得比起來自己好自私。
躺平是掛著求生借口的利己,吃了虧蹦跶著保護蕭山雪也是利己;他不辜負身邊人因為他們先對自己好,就算是溫和待人,多少也是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他對蕭山雪好是因為愛意,可陳陸二人對他只是仁義。
他都快不相信有這種東西的存在了。
祁連捫心自問,自覺是個用利他做借口來利己的賊人,連蕭山雪的天真單純都配不上,哪里配得上陸千里和陳文廣的拳拳之情。如今站在那七歪八扭的“仁義”面前,竟像是一記耳光,讓他抬不起頭來。
他從來都利己,也從來都罪己。
他像個被父親罵得良心不安的崽種兒子,把背包猛地甩到背上,腦海中驟然浮現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