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旌看著他,眼里沒有絲毫憐憫,“代價呢?”
“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當你選擇將他人性命視作草芥,當作你換取私欲的籌碼時,就已親手為自己鋪了這條通往煉獄的不歸路。”
“你妻子的離去,不過是這場報應的開端,她雖受你牽連,壽數有損,但其魂靈尚可入輪回,重獲新生。”
“而你?”
云旌嗓音發冷。
“你需日日夜夜,活在這親手造就的人間煉獄之中!
你要清醒地看著,因你而死的每一個無辜亡魂,在眼前哀嚎!
你要清晰地感受他們的絕望、他們的痛苦、他們的怨恨,如同跗骨之蛆,啃噬你每一寸靈魂!
你要用你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為那千千萬萬因你一念之差而隕落的生靈……贖罪!”
轟隆——!!
話音落下的瞬間,醞釀已久的驚雷終于撕破天幕,狠狠地劈向地上旱魃的殘骸,將其挫骨揚灰,永世消散!
緊接著,傾盆大雨恍若天河倒灌,兜頭澆下,濺起渾濁水花,發出震耳欲聾的嘩嘩聲,將跪地哀求的于鎮長澆成了落湯雞。
冰冷的雨水混合著血水和淚水在他臉上肆意流淌。
他抱著云旌腿的手,無力地滑落。
整個人癱坐在泥濘里,仰望著如同神祇般垂眼看他的云旌。
透過煙雨蒙蒙,他仿佛看到了那些因他而死的亡魂,個個朝他伸手,喊著還我命來……
大雨滂沱,沖刷著地上的污血,也沖刷著人心,卻在靠近抱著小月兒的云旌周身一尺的地方,偏離了方向,像是被無形的屏障護著,沒有一滴能沾濕她們分毫。
小月兒依偎在云旌懷里,好奇地伸出小手去接近在咫尺卻又落不到身上的雨簾。
她咯咯笑著,仰起小臉,大眼睛里是純粹的贊嘆:“神仙姐姐,你好厲害呀!雨都躲著你走!”
原因無他,全靠周聿琛懸浮在云旌頭頂擋著,他張開雙臂,無形的魂力化作氣罩,將傾盆大雨隔絕在外。
他低頭看著云旌懷中安然的小月兒,向來不羈的臉上露出了極淡的暖意。
另一邊錢管家反應極快,早已脫下外套,高高舉起,勉強為閻承和云婷撐起一小塊空間擋雨。
倆人猝不及防地被攏在一起,距離拉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閻承身體微僵,云婷雙唇緊抿,尷尬的氣氛在雨中蔓延,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反觀王大龍都快被澆成個二百五了,他興奮的張嘴朝天:“雨!是雨啊!”
之前跑來報喪的那個災民,這時候完全六神無主了,趕忙跪下,對著云旌邦邦磕頭,高呼道:“神女顯靈了!神女保佑赫陽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