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記家里臥床的母親,他得回去了,可離開前,他又突然看向顧傾城,鄭重地道:“花花,我……我不叫二傻,我叫,陳博文。”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傻子,只是村里所有人都這么叫,連父親都這么講,便讓人以為他沒有名字。
他有名字,只有母親,會喊他“博文、博文”,從不把他當傻子看。
“好,陳博文?!鳖檭A城心領神會,立刻深呼吸平復情緒,笑著對他伸出手,“那我們重新認識下,我也不叫花花,我叫顧傾城?!?/p>
“傾城我知道,傾國,傾城……”他笑著呢喃。
雖然只有初中畢業,但二傻讀書時成績并不差,他很愛看書,知道很多典故。
初中畢業后輟學回家,母親也曾堅持讓他去縣里讀高中,可終究抵不過一家之主的決定,他最后只能留在家里放羊喂豬。
顧傾城笑著點頭:“對,就是傾國傾城的那個傾城。”
“好,我……記住了?!彼直葎澫伦约旱哪X子,笑得愈發憨厚,“那,我走了……”
“好,再見。”
顧傾城對他擺擺手,但她知道,兩人以后不大可能再見面了。
她再也不會來這個地方。
但讓顧傾城做夢都沒想到的是,她跟二傻的緣分并未結束。
三年后,在縣城工廠上班的陳博文,利用閑暇時間接觸到了電腦。
他逐漸跟上時代潮流,學著城里人上網,也注冊了社交賬號。
他很艱難地敲擊著鍵盤,一個字一個字的,用自己親眼見聞和親身經歷,將山村里拐賣婦女兒童的事寫成了紀實文學,發表在社交賬號上。
從一開始無人問津,到漸漸吸引了越來越多的網友點擊閱讀,逐漸形成影響力。
他很高興,通過幫他介紹工作的人,聯系到了顧傾城。
顧傾城看完他的文字記錄非常震撼,覺得這樣的事應該讓更多的人知道,以防再有人被騙被拐。
于是她聯系了出版商,而后出版大賣,引起轟動。
陳博文也因此獲得了一筆版權費,還得到許多媒體的關注。
那時候,他父親已經在獄中病逝。
他跟年老體弱的母親相依為命,日子雖艱難,卻也平靜安定了。
腦癱作家的名氣火遍全網,他知道母親心里的遺憾,便利用自己的名氣,拜托媒體幫母親發布了尋親啟事。
原以為三十多年過去了,根本不可能找到母親的家人。
卻不想,神通廣大的網友堪比福爾摩斯神探,竟在幾個月后,真的找到了二傻母親的親人。
可惜的是,父母已逝,幸好還有姐姐跟弟弟。
時隔三十多年的親人跨越山海團聚,不少媒體到場報道這感人一刻,顧傾城隔著屏幕祝福,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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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村辦公室,已經是午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