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滄收起玉佩,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也就是說,六月初六那次交易被警方給攪黃了,之后黑石渡就沒再搞過黑市交易?”
“沒了沒了?!笔菽橍~佬連連擺手,沒好氣吐槽了一句,“現在連收破爛的人都要繞著走,生怕被警察當成文物販子抓起來?!?/p>
篝火噼啪作響,火星升上墨藍色的夜空,天上布滿了璀璨星河,還有螢火蟲飛來飛去。
段景宏蹲下身體,用樹枝在泥地上畫著圈,腦海里反復回放著老漢和魚佬的那些話語。
“景宏,你怎么看?”葉瀾滄忽然開口,指著遠處河面上漂浮的一盞水燈,“你有沒有想過,沐思茅留下這個線索,可能根本不是指交易地點?”
“什么意思?”段景宏眉頭微皺,看向身旁的葉瀾滄反問了一句。
“其實這個龍抬頭,在滇南民俗里有兩層意思。”葉瀾滄撿起塊石子扔進河里,水面蕩開一圈漣漪,“一是二月初二龍抬頭,二是”
葉瀾滄頓了頓,聲音極低道補充:“黑市行話里,‘龍’指人,‘抬頭’是說要出貨了。”
段景宏當即猛然抬頭,樹枝在泥地上劃出一道深痕:“你是說六月初六,黑石渡,龍抬頭其實是龍楚雄要在六月初六出貨,而地點在黑石渡?”
“但交易被警方破壞了,所以沐思茅才留下這個線索,暗示龍楚雄和滇王印的關系?”
“也有可能是反著來?!比~瀾滄望著河心的水燈,眼神深邃,“如果交易沒被破壞,滇王印可能已經被運出去了。”
“但現在滇王印還在賊手里,說明那次交易沒成功,或者”
葉瀾滄沒有繼續往下說下去了,但機智的段景宏已經明白了。
換句話說,沐思茅留下的根本就是個無聊隨便寫的東西,因為她自己估計都沒想到警方后續會跟著她隨便寫的東西來展開調查。
小李在一旁聽了個云里霧里,用手扣了扣后腦勺問道:“那現在怎么辦?線索又斷了?”
段景宏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泥,信心滿滿開口道:“相信我,這線索肯定斷不了。”
段景宏其后指著對岸蘆葦蕩中若隱若現的黑影,展開分析道:“既然黑石渡的黑市被打散了,那偷走文物的這幫王八蛋,總要找新地方交易,不可能一直壓著貨到手里不出,畢竟對那幫文物賊而言,一直不能出手就是個燙手山芋?!?/p>
“滇王印是特級文物,出境必須走邊境線,咱們不是還有劉館長沒有調查嗎?”
“這只是其中一個線索,又不是全部的線索?!?/p>
葉瀾滄點頭表示同意,目光卻停留在那盞逐漸漂遠的水燈上:“景宏,但我還是特別的疑惑,你有沒有覺著,我們打從一開始就掉進了一個圈套里?”
“從沐思茅的失蹤開始,六月初六的啞謎,好像一直有人在牽著我們的鼻子走?!?/p>
段景宏沒說話,只是望著滇南河蜿蜒的流向,那里通往邊境,也通往未知的黑暗。
段景宏自然能懂葉瀾滄話外之意,從古城博物館的失竊案開始,要面對的就不是一群普通的文物販子,而是一個懂利用歷史、文化和人性弱點的犯罪團伙。否則,也不至于簡單的文物被盜案把市委領導都驚動了。
夜風漸冷,讓篝火的火星四濺,段景宏一行人也沒閑著,依然抽絲剝繭分析著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