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了張嘴,想說“沒事”,可喉嚨像被堵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了下去,額頭磕在桌角上,發出“咚”的悶響。
“小龍!”龍楚雄猛地站起來,卻沒去扶,只是低頭看著暈倒的段景宏,眼神里哪有半分驚慌,只剩一片冰冷的無奈。
他緩緩轉過身,望向柜臺后的陰影處,那里的光線明明暗暗,像藏著兩頭蓄勢待發的野獸。
“他暈倒了。”龍楚雄的聲音低沉,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
陰影里,先是走出個穿藏青色對襟褂的男人,手里把玩著枚白玉扳指,正是寸文山。
他身后跟著個穿黑色吊帶裙的女子,裙擺下露出的小腿線條利落,腰間的槍套若隱隱現,正是沐孟蓮。
沐孟蓮走到段景宏身邊,踢了踢他的胳膊,見沒反應,冷笑一聲:“就這?還能跟警察打架?”
寸文山沒說話,只是盯著段景宏額角的傷口,那里正滲出細密的血珠。
他突然抬手,扳指在晨光下泛著冷光:“把他帶到老地方去。”
“六爺,這小子”龍楚雄剛要開口,就被寸文山的眼神制止了。
“等他醒了,再好好‘聊聊’?!贝缥纳降穆曇粝翊懔吮拔业挂纯?,龍楚雄你信得過的人,到底是不是塊鐵板。”
數個小時過去,殘陽的金輝從一棟荒廢大廈的破窗斜切進來,在積灰的地板上投下幾道歪斜的光柱。
段景宏被麻繩吊在銹蝕的鋼筋上,手腕勒得生疼,腳尖勉強點著地面,每晃一下,頭頂的碎磚就簌簌往下掉灰。
他是被嘴里的苦味嗆醒的,那是迷藥殘留的澀,混著鐵銹味往嗓子眼里鉆。睜眼時,正看見墻皮上“安全生產”的標語褪得只剩個“安”字,像在嘲諷這場荒誕的對峙。
“醒了?”
陰冷的聲音裹著風從主席臺后飄來。
段景宏瞇眼望去,寸文山正摩挲著白玉扳指從陰影里走出來,墨色對襟褂的盤扣在光里泛著冷光。
沐孟蓮跟在他身側,皮靴碾過地上的碎玻璃,發出“咔啦”脆響,腰間的槍套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龍楚雄縮在最后,醬紫色綢褂的袖口沾著油漬,看見段景宏睜眼,慌忙把臉扭向一邊,手指在褲縫上蹭個不停。
段景宏心里咯噔一下,隨即扯出個混不吝的笑:“六爺?您這是唱哪出?嚴刑拷打啊?”
他故意晃了晃胳膊,麻繩勒得更深,“龍哥,這玩笑可開不得,我木材廠還有批貨等著驗呢?!?/p>
寸文山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站定,扳指“嗒”的磕在掌心:“段小龍,別裝了?!?/p>
他突然提高聲調,眼神像淬了冰,“你真當我們不知道你的身份?”
段景宏的笑僵在臉上,隨即夸張地咋舌:“六爺您可真能開玩笑!我還能有什么身份?”
他梗著脖子往龍楚雄那邊瞅,“龍哥,您說句公道話,我是不是被陰了?”
龍楚雄張了張嘴,被寸文山一個眼刀釘在原地,臉憋到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