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說了,這段時間段景宏先不要開他那輛奔馳了。
對此,段景宏自然沒有什么意見,什么交通工具在他看來都一樣。
片刻,龍楚雄提醒道:“晚上吃飯別喝太多,孟蓮姐酒量深,當心被她灌醉了說胡話。”
段景宏跳上三輪車,車板硌得屁股生疼:“放心,我喝酒跟喝水似的,醉不了,您也跟我喝過,也知道我啥量。”
“你可拉倒吧,就你那量,還在這吹。”龍楚雄翻了個白眼。
三輪車在聚寶齋后門停下時,兩扇朱漆門正敞著,門環上的銅獸在燈籠下泛著冷光。
往里走是個天井,石板縫里的青苔沾著夜露,踩上去滑溜溜的。
正屋的燈亮得晃眼,隱約能聽見杯盞碰撞的脆響。
“六爺他們早到了。”龍楚雄壓低聲音,拽著段景宏的胳膊往里走,“進去后少說話,多吃菜。”
掀開門簾的瞬間,段景宏被滿室的煙氣嗆得瞇了眼。
寸文山坐在主位,指間夾著支雪茄,煙霧在他銀白的鬢角繚繞;沐孟蓮坐在左手邊,旗袍開叉露出的小腿上搭著條絲巾,眼神像淬了冰,正往門口瞟。桌上的燒鵝油光锃亮,醬汁順著瓷盤邊緣往下淌,卻沒動過幾筷子。
“六爺,孟蓮姐,小龍來了。”龍楚雄搓著手笑,把段景宏往前推了推。
段景宏彎腰作揖,褂子前襟掃過凳腿:“六爺,孟蓮姐。”
他故意讓聲音帶著點拘謹,眼角卻飛快掃過墻角。
那里擺著尊青銅鼎,鼎耳的紋路看著眼熟,像是不久前在那個拍賣場山洞見過的仿品。
也是那次之后,他逐漸獲得了龍楚雄的信任。
寸文山沒說話,只是抬了抬下巴。
龍楚雄趕緊拉著段景宏坐下,給他斟了杯黃酒,酒液在青瓷杯里晃出琥珀色的光。
沐孟蓮突然端起酒杯,指尖在杯沿劃了圈:“段老板,前天在木材廠,思茅說你那兒有塊帶鬼臉紋的酸枝木?”
她的指甲涂著暗紅的蔻丹,在燈光下像抹未干的血,“怎么沒下文了?”
段景宏夾了塊燒鵝塞進嘴里,油汁順著嘴角往下滴:“嗨,別提了。”
“那天警察沖進來,把木料堆都撞翻了,那塊料壓在最底下,怕是磕壞了。”他抹了把嘴,語氣透著惋惜,“等回頭清理出來,要是沒壞,送孟蓮姐您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