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節輕顫,接過那一帕子的碎玉,眼淚啪得一下就滾在了上頭,愈發使那碎得不成模樣的玉石晶瑩剔透了起來。
她的心也一樣,于此刻碎成了一地的齏粉。
七月底就這么過去了。
八月初一已經來了。
初一到了。
初二到了。
初三到了。
初四到了。
初六到了。
初九到了。
初十也到了。
八月過去了小半月,天都涼了起來,原本定好的大婚,卻遲遲也沒了動靜。
大明臺原本還忙叨叨地籌備嫁娶,可也不知什么時候,一切都停了下來。
如今安靜如斯,也沒有人再掛起大紅的綢緞。
最開始因了懲戒家宰而在東壁立起來的威信,也必會因了八月一日再沒有過的大婚而日漸消減下去。
謝玄沒有命人軟禁,底下的人也還是恭謹有禮,可到底不一樣了。
趙媼依舊每日對婢仆們訓話,可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多心,寺人也好,婢子也好,偶爾撞見的時候,眼光總有些許異樣。
因而她極少邁出門去,成日就在大明臺里。
有時會裝作不經意地說起,“最近沒有見過王父?!?/p>
趙媼便回她,“在大營呢!趙國那幫造反的還沒壓下去,南邊韓國也打起來了。”
是了,天下一日不一統,這戰亂便一日沒個完,不知什么時候才是個盡頭。
沒有謝玄和云姜的東壁,安靜得令人恍惚。
雖也有兩個孩子嘻嘻哈哈地鬧,或者動不動惹急了就揮起小拳頭掄,但還是靜得令人不安。
每日在窗邊枯坐,初時還沒有想過離開東壁,只是在窗邊等著。
窗邊是從邶宮移來的木蘭,一樹寬大的葉子透著勃勃的生機,可不知那人什么時候回來,也不知道到底還會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