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江銜月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茫然,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臉上浮現出一點恰到好處的委屈和抱怨。
“老夫人,說到少爺……我這心里頭還有點小嘀咕,不知當講不當講?”
她微微蹙眉,帶著點憊懶勁兒:“您說,我這在醫院里躺了那么久,傷筋動骨的,雖說是個閑人吧,但好歹也頂著個‘少夫人’的名頭不是?可從頭到尾,少爺他……連個影兒都沒露一下。”
她攤了攤手,一臉無辜又有點小受傷:“我這心里頭啊,拔涼拔涼的。莫不是……少爺壓根兒就不待見我?那我這差事,可真是難辦了。”
春庭臉上的表情紋絲不動。
她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才平淡地開口:
“裴忌那孩子,性子是冷了些,最近公司事務繁雜,他分身乏術。”
“你是去照顧他的,不是要他反過來照顧你的情緒。”
江銜月心里冷笑,面上卻配合地撇撇嘴:
“是是是,老夫人說的是。是我矯情了。少爺日理萬機,哪能惦記我這小人物。就是……”
她話鋒一轉:“我這剛回來就聽說少爺精神頭差得很?這可不是小事。”
“您說怪不怪,我前些年見過一些氣運頂好的人,要是待在‘氣脈’不合的地方,或者……嗯,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沾’上了、‘借’了運道,就容易看著沒病,實則精氣神兒像被無形的手一點點抽干,蔫蔫的提不起勁。裴忌少爺這情況,該不會……”
裴春庭捻動佛珠的手指驟然一頓。
她放下茶杯,杯底觸碰紅木幾面發出“嗒”的一聲脆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江銜月!”聲音不高,卻帶著雷霆般的威壓,“管好你的嘴!裴家立足百年,靠的是堂堂正正!裴忌是累了,需要靜養!”
“你在他身邊,只需讓他舒心、靜養!其他的無稽之談、怪力亂神,再讓我聽見一個字,后果自負!”
她身體微微前傾,帶來一股無形的壓力。
“記住你的身份!你是去照顧他的!不是去當神婆算命的!做好你分內的事!”
江銜月立刻縮了縮脖子,連忙擺手。
“哎喲,老夫人息怒!怪我怪我!這張破嘴!又瞎琢磨了!您放心,我明白了!絕對管好嘴,只干活,不多話!”
她迅速認慫。
裴春庭冷冷地盯著她,那目光像是要將她徹底看穿。
幾息之后,那股迫人的壓力才緩緩收斂。
她靠回椅背,恢復了平靜,但眼神依舊冰冷。
就在江銜月以為這場談話即將結束時,裴春庭卻忽然開口,語氣平淡地像是吩咐一件日常瑣事:
“既然你回來了,也關心裴忌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