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皺的眉頭終于舒展開,抹了把額頭的冷汗,輕手輕腳地離開了臥房門口,身影消失在回廊深處。
他得趕緊去找自家閣領復命,這差使……真不是人干的!
臥房內,裴昭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她知道,此刻再鬧也無濟于事。
她深吸幾口氣,既然別無他法,那就……樂得清閑好了。
想查案,有的是辦法,何必浪費精力在這里干耗?
她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夜風帶著涼意吹進來,拂過她滾燙的臉頰。
窗外月色清冷,庭院寂靜。
她望了片刻,轉身走向水盆,掬起一捧涼水拍在臉上。
冰冷的觸感讓她混沌的頭腦清醒了幾分,簡單洗漱后,她吹熄了燭火,和衣躺上床榻。
出乎意料地,連日來的疲憊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幾乎在沾到枕頭的瞬間,她便沉沉睡去。
就連蕭崎是何時回來的,她都一概不知。
翌日,天剛蒙蒙亮,晨曦微露,蕭崎便已整裝完畢,踏著清冷的晨光,離開了蕭府。
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上敲擊出清脆的節奏,一路朝著巍峨的皇城而去。
今日,是進宮面圣的日子。
圣明宮的大殿上,氣氛莊嚴肅穆。
皇帝端坐于高高的龍椅之上,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動,遮住了他眼底的深邃。
他目光掃過階下肅立的群臣,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慵懶:“陸卿……怎么還未到?”
話音剛落,大殿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門被緩緩推開。
內察院院判陸晟邁著略顯匆忙的步伐,快步走到玉階之前,深深躬身行禮,“微臣來遲,請陛下恕罪。”
階下左側,長公主一身華服。
她聞言,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目光落在陸晟身上,“哦?陸院判素來勤勉,從未有過遲誤。今日這是……也學著忙里偷閑了?”
陸晟臉上依舊掛著那副謙恭得體的笑容,朝著龍椅方向再次微微躬身,“微臣并非有意來遲。”
“只是進宮途中,途經長街,恰逢市井百姓議論紛紛,喧囂擾攘,微臣職責所在,不得不稍作停留,處置一二,故而耽擱了些許時辰,還請陛下明察。”
“市井話題?”
長公主眉梢微挑,眼中閃過一絲興味,“竟也勞煩陸院判親自處置?”
陸晟朝著長公主微微一禮,“長公主殿下有所不知,百姓所言之事,不是今日才有的,近日來微臣偶有耳聞,只是覺得如此下去深有不妥,便略施懲罰,以小懲大戒。”
長公主輕笑一聲,余光瞥了蕭崎一眼,“那想必是非同小可了,陸院判不妨說來聽聽,讓陛下與本宮也知曉一二,究竟是何等議論,能絆住陸院判的腳步。”
陸晟臉上的笑意未減分毫,他抬眼,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龍椅上的皇帝,又迅速垂下。
他薄唇輕啟,聲音依舊平穩,“百姓所言,涉及朝堂……”
“微臣,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