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照著樂譜彈鋼琴,每個音符都對,湊在一起卻成了噪音。
“差在哪……”他捏緊拳頭,指節泛白,在褪色的床單上掐出淺痕。
窗外的風卷著冰粒子擦過玻璃,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但溫羽凡骨子里那股不服輸的勁兒,像燒不盡的野草,哪怕被失落的冷雨澆得蔫了片刻,也會立刻豎起鋒芒。
他下頜線繃得死緊,喉結狠狠滾了滾,將那點翻涌的沮喪硬生生咽了回去。
指尖在掌心掐出幾道紅痕,他迅速調整站姿:
雙腳分開與肩同寬,腳掌如釘耙般摳進地板的紋路里,鞋跟碾過地面發出細碎的“咯吱”聲;
膝蓋彎出精準的四十五度角,像是被量尺卡過一般,既不松懈也不過分緊繃;
腰腹微微下沉,帶動脊背如拉滿的弓,每一寸肌肉都像上了油的齒輪,嚴絲合縫地蓄著勁。
“呼……”他深吸一口氣,冷冽的空氣灌進肺里,化作丹田處一團微弱的暖。
下一秒,右拳如離弦之箭猛地轟出,拳風撕裂空氣,帶起一陣短促的“咻”聲。
這一次,他刻意收窄了視線,眼里只映著前方墻壁上那片斑駁的霉痕,仿佛那就是余剛的面門,每一寸發力都精準地對著記憶里的軌跡。
可命運偏要在這較勁的時刻潑一盆冰水。
拳頭剛遞到一半,右臂突然傳來一陣鉆心的疼,像是有把生銹的錐子順著骨縫往里鉆,疼得他指尖瞬間發麻。
緊接著,胸口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中,悶痛如潮水般炸開,順著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
“呃!”他痛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晃了晃,這才想起昨夜挨的那記“虎嘯拳”,看似結痂的傷口,早就在劇烈的動作下裂成了血口。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從喉嚨里沖出來,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
他慌忙用手捂住胸口。
身體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每一次震顫都牽扯著五臟六腑,疼得他眼前陣陣發黑,額角的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砸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
但他眼里的光沒滅。
那雙因疼痛而微微泛紅的眼睛里,倔強像淬了火的鋼,死死盯著前方。
他咬緊牙關,用手背胡亂抹過嘴角,粗糙的皮膚蹭過那抹殷紅,在蒼白的臉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像條未干的傷疤。
喘息漸漸平穩,他再次站定。
這一次,他沒再急著出拳,而是像尊慢動作的雕塑。
深吸一口氣,胸腔鼓得像風箱,又緩緩吐出,氣流拂過鼻尖帶著白霧。
右拳貼著腰側,以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速度緩緩遞出:
手肘先動,帶著小臂一寸寸前推,腕關節保持著微妙的角度,連指節張開的弧度都與記憶里余剛的姿勢分毫不差。
速度慢得像在與時間拔河,每移動一厘米,都要調動全身的神經去校準。
他盯著自己的拳頭,瞳孔里映著拳面的紋路,仿佛能看見余剛出拳時那賁張的青筋、繃緊的指節,甚至能“聽”到對方發力時喉嚨里那聲低沉的“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