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著床頭柜上那盒活血化瘀的藥膏,鋁管被擠得變了形,管口凝結的棕褐色藥膏已經干硬。
這是他第三次買這種藥了,藥味混著出租屋的霉味,在空氣里凝成一股揮之不去的澀。
每次往胸口抹藥時,指尖都能摸到皮下微微凸起的硬塊。
這休養的半個月,他確實沒有再逞強修煉。
但被余剛的虎嘯拳震傷的筋絡,不僅沒消,反而像生了根似的,越按越疼。
昨夜他試著做了組最簡單的擴胸運動,不過三個回合,胸口就像被人用鈍器猛砸,疼得他蜷縮在地板上,冷汗浸透了背心。
咳嗽聲在寂靜的屋里炸開,震得墻皮簌簌掉灰,他捂著嘴,指縫里漏出的氣音都帶著血腥味。
“咳……咳咳……”
又是一陣劇咳襲來,溫羽凡慌忙弓起背,肩膀劇烈聳動,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憋悶感順著喉嚨往上涌,像團浸了水的棉花堵在喉頭,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針扎似的疼。
他抓起枕邊的水杯猛灌了兩口,涼水滑過喉嚨的瞬間,胸口的灼痛竟稍稍緩解。
一個月前,他還以為憑著基因鎖解鎖后的底子,這點傷根本不算什么。
那時靈視里余剛的拳路軌跡還在眼前發燙,他總覺得再練幾遍就能摸透虎嘯拳的精髓,于是忍著疼一遍遍地揮拳、拆解、發力。
每次強行運氣時,胸口的傷就像被撒了把鹽,疼得他眼冒金星,可變強的執念與初獲得真正拳法的興奮,卻讓他無法停下。
現在想來,那時的自己簡直是瘋了。
溫羽凡苦笑一聲,抬手按了按發緊的太陽穴。
床頭柜的抽屜半開著,露出里面半包沒吃完的止痛藥,鋁箔板上的藥片已經所剩無幾。
這藥也是他在巷口藥店買的,說明書上寫著“每日不超過三片”,可他有時疼得厲害,一次就敢吞四片,藥效過去后,反而疼得更兇。
鎖芯轉動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溫羽凡手一抖,水杯差點摔在地上。
“羽凡,起來了沒?我給你帶了包子?!笔潜砀鐥钫\實的聲音,混著寒風的呼嘯從門縫鉆進來。
就算是放假不上班,表哥依然會準點到來為溫羽凡送來早餐。
溫羽凡也曾說過不用,但楊誠實卻說是自己上班順便而已。
溫羽凡慌忙把止痛藥塞進抽屜,用幾本舊雜志壓住,又拽過被子蓋住胸口,啞著嗓子應道:“起了……早起了?!?/p>
門被推開的瞬間,寒氣裹著肉包的香氣涌進來。
楊誠實搓著凍紅的手,把油紙包往桌上一放,目光在他蒼白的臉上打了個轉:“怎么又咳嗽了?臉白得跟紙似的?!?/p>
溫羽凡別過臉,假裝整理枕頭:“老毛病了,過陣子就好?!彼闹讣庠诒蛔拥紫逻o,生怕表哥看出端倪——那藥膏的氣味太濃,萬一被問起,他實在編不出合理的解釋。
楊誠實卻往床邊湊了湊,粗糲的手掌往他額頭上探:“沒發燒啊……要不還是去醫院拍個片?我聽說肺上的毛病可不能拖?!?/p>
“不用不用。”溫羽凡猛地往后縮了縮,動作太急扯到了傷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就是……有點支氣管炎,藥店的人說吃點消炎藥就行。”
這話半真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