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滿倉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好,都聽老板的。”
兩人拖著灌了鉛似的腿,挪到快餐店靠墻的長椅旁。
長椅是舊的,紅色的人造革坐墊磨出了幾道口子,露出里面泛黃的海綿。
溫羽凡先躺了上去,小心翼翼地調整著姿勢,盡量避開腰側的傷口,最后把一條胳膊墊在腦后,才算勉強舒服了些。
金滿倉有樣學樣,在旁邊的空位躺下,還不忘把背包往懷里抱了抱,像是那里面藏著什么寶貝。
店里很靜,只有墻角的冷藏柜發出低沉的“嗡嗡”聲,像是在哼一首單調的催眠曲。
窗外偶爾有晚歸的汽車駛過,車燈透過玻璃門在地上投下兩道晃動的光帶,轉瞬即逝。
因為有黃隊長這尊大神在,兩人心里懸著的石頭終于落了地,緊繃的神經一松,倦意就像潮水般涌了上來。
溫羽凡的眼皮越來越沉,最后模糊的意識停留在后腰傳來的隱隱作痛上,還有金滿倉那邊漸漸響起的輕微鼾聲。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只知道這一覺睡得格外安穩。
畢竟,有個能讓高階武徒瞬間癱跪的人在守著,這大概是他們入川以來,最踏實的一覺了。
寂靜的快餐店里,只有兩人均勻的呼吸聲在輕輕回蕩,與冷藏柜的嗡鳴交織在一起,成了這深夜里最安穩的旋律。
……
“喂,醒醒,別睡了嘿,天亮了。”
晨光已經漫過快餐店油膩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幾道歪斜的光斑。
黃隊長的聲音混著冷藏柜低沉的嗡鳴飄過來,帶著點清晨特有的沙啞,卻又透著股不容錯辨的磁性,像塊溫潤的石頭投進平靜的水,在空曠的店里蕩開細碎的回音。
溫羽凡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
眼皮重得像粘了膠水,他抬手揉了揉,指腹蹭過眼角的分泌物,視線才從一片模糊慢慢聚焦。
晨光里浮著細小的塵埃,空氣中還飄著昨晚那碗爛面條的寡淡味,混雜著淡淡的油炸香——是這陌生城市里,難得讓他安穩睡了半宿的味道。
他望著對面墻上斑駁的菜單,腦子里還有些發懵,片刻后才想起自己是在哪,身上的繃帶因為睡姿僵硬,硌得后背有點發疼。
而一旁的金滿倉則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噌”地一下彈起來。
他原本歪在長椅上,腦袋枕著胳膊,此刻身子猛地一顫,手忙腳亂地去抓椅邊,指節在塑料扶手上刮出刺耳的響,差點連人帶椅翻過去。
等穩住身形,他還下意識地往四周瞅了瞅,謝頂的腦門上沾著根頭發,眼神里滿是剛從噩夢中驚醒的慌亂,嘴角還掛著點可疑的口水印。
黃隊長靠在柜臺邊,手里正慢悠悠地擦著一只玻璃杯。
見兩人這副模樣,他嘴角幾不可察地往上挑了挑,眼角堆起幾道淺紋,那抹笑意淡得像晨霧,卻比昨晚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柔和多了:“這個時候外面應該沒人找你們麻煩了。趕緊走吧,我這一會兒該來客人了。”
“哪里有什么客人來你這兒啊。”金滿倉嘟囔著,聲音不大,卻像根細針戳破了店里的平靜。
他扭頭掃了眼空蕩蕩的食品柜,三層玻璃里只有底層還留著個皺巴巴的漢堡紙,嘴角撇得能掛住油瓶,眼神里的不屑藏都藏不住:“啥吃的都沒有,誰來啊。”
溫羽凡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伸手拽了拽金滿倉的胳膊。
他眉頭微蹙,眼神里帶著點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