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里突然炸響一聲銳嘯,不是黑熊的咆哮,也不是樹枝斷裂的脆響,而是某種堅硬物體撕裂空氣的“嗖”聲。
那聲音太急了,帶著破開潮濕水汽的勁,在月光漏下的縫隙里劃出半道殘影。
侯顯的瞳孔還映著黑熊遠去的背影,腦子里殘留的慶幸像被重錘砸中的玻璃,瞬間碎成碴。
他甚至來不及轉動脖頸,只憑本能感覺到一股勁風擦著耳際掠過,下一秒,后背就傳來一陣炸裂般的劇痛!
那力道絕不是樹枝抽打,更像被燒紅的鐵棍狠狠掄中,肌肉瞬間痙攣成一團,骨頭縫里像是鉆進了無數根鋼針。
“厄啊!”痛呼像被掐住的殺豬聲,從喉嚨深處撕裂而出,他死死摳著樹皮的手指猛地一松,掌心的血痕在粗糙的樹干上劃出三道猩紅的印子。
身體失去支撐的瞬間,侯顯只覺得天旋地轉。
月光、樹影、晃動的枝椏全攪成了一團亂麻,他像袋被拋空的垃圾,雙臂徒勞地在空中抓撓,卻只撈到兩把冰涼的夜風。
“砰!”
重物砸地的悶響震得腐葉層都在顫抖,塵土混著枯葉被掀得老高,迷了他的眼。
后背撞上地面的剎那,那道被石頭砸中的傷口像是被碾子碾過,劇痛順著脊椎直沖天靈蓋。
他痛得蜷縮在地上像條離水的泥鰍,來回翻滾著,軍靴的鞋跟在泥地里蹬出幾道深痕,嘴里的慘叫混著粗氣,在寂靜的林子里傳出老遠。
可這痛楚還沒來得及漫透四肢,一陣更密集的腳步聲已經碾著腐葉沖了過來。
那聲音太急了,踩碎枯枝的脆響里裹著不容錯辨的殺意,像張收緊的網,帶著森冷的寒氣,直逼得他后頸發涼。
侯顯猛地從翻滾中僵住,冷汗混著泥土糊在臉上,他掙扎著掀起眼皮。
月光恰好落在前方三丈外的樹影間,一道人影正貼著地面疾沖,不是黑熊那笨拙的沖撞,而是像貼著地面滑行的鬼魅,速度快得幾乎拉出殘影。
那身影在月色里忽明忽暗,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一雙亮得嚇人的眼睛,像浸在冰水里的狼瞳,死死鎖著他。
沒有半句廢話,甚至沒有呼吸的雜音,只有手臂揚起時帶起的勁風,那只攥緊的拳頭在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裹挾著破風的呼嘯,朝著他的胸口狠狠砸來。
那勢頭太兇了,像是要把他連同身下的腐葉層一起砸進地底,連帶著周圍的空氣都被這拳風壓得凝滯,碎石子在拳鋒前簌簌發抖。
侯顯畢竟是在刀光血影里滾過的人,劇痛中炸開的求生欲讓他渾身汗毛倒豎。
他喉嚨里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悶哼,借著翻滾的慣性猛地擰身,后背的傷口被牽扯得像是要裂開,可他顧不上了。
那拳頭擦著他的肋骨砸在地上時,他甚至能感覺到氣流掀動了自己額前的碎發。
“轟!”
震耳的悶響在林間炸開,地面仿佛被重錘砸中,腐葉層瞬間陷下一個淺坑,碎石混著泥土飛濺開來,像群受驚的蝗蟲。
氣浪撲面而來,掀得侯顯臉頰生疼,他借著這股反作用力連滾三米,才勉強從煙塵里探出頭,捂著后背疼得齜牙咧嘴,眼里卻全是驚魂未定的恐懼。
剛才那位置,地面裂開的細紋里還冒著土腥氣,若是慢上半秒,此刻他的胸腔恐怕已經像被踩爛的西瓜。
侯顯后背的傷口像被撒了把燒紅的鐵砂,每動一下都疼得他眼冒金星。
但刀光血影里滾過十幾年的本能告訴他,此刻哪怕癱倒在地一秒,頸骨都會被對方捏碎。
“嘶……”他倒吸一口涼氣,撐著地面的手掌猛地發力,指腹摳進腐葉下的碎石縫里。
后背的傷口被這股勁牽扯著,像有條燒紅的鐵絲在肉里攪動,疼得他眼前發黑。
但他不敢倒下,甚至不敢彎一下腰,只能任由冷汗浸透軍靴的鞋墊,硬生生挺直了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