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顯后頸的汗毛早炸成了刺猬。
方才那番討饒本就帶著三分虛意,見對方動了殺心,求生的本能瞬間壓過了后背的劇痛。
他喉嚨里嗬了一聲,左手像被彈簧彈起般猛地橫抬,掌心的血痂在月光下泛著暗紅,堪堪撞上溫羽凡的手腕。
“嗤啦——”指骨相碰的脆響混著布料摩擦聲炸開。
侯顯只覺一股蠻力順著手臂往上竄,震得他左肩發麻,后背的傷口被這股勁牽扯著,像有條燒紅的鐵絲往骨縫里鉆,疼得他牙關緊咬,額角的冷汗“啪嗒”滴在胸前的衣服上。
但他眼底的怯懦已被兇戾取代,嘴角咧開個猙獰的弧度:“你當我開碑手侯顯是浪得虛名的嗎?好,既然如此,就別怪老子手下不留情了!”
話音未落,他借著左手格擋的反作用力,身體猛地往前傾,右肩帶著破風的呼嘯沉了沉。
那只布滿老繭的手掌繃得像塊鐵板,掌緣刮過空氣時帶起細碎的嗚咽,連地上的腐葉都被這股勁氣掀得翻卷起來,直撲溫羽凡胸口。
后背的傷口被這猛力扯得裂開半寸,血珠順著襯衫下擺往下淌,滴在地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他卻像毫無知覺,眼里只剩“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勁。
溫羽凡瞳孔微縮,視線像釘死的釘子,牢牢鎖著侯顯襲來的右掌。
那掌風里裹著的蠻勁他聽得真切,卻半步未退。
左臂肌肉驟然隆起,襯衫袖子被撐得緊繃,露出小臂上交錯的舊疤。
他手腕翻轉間,拳頭已攥得死緊,拳風帶著龍吟般的低嘯炸開。
“咚!”
拳掌相觸的剎那,一聲悶響像重錘砸在空桶上,在林間蕩開三圈回聲。
撞擊點的空氣仿佛被瞬間壓縮,又猛地炸開,碎石混著腐葉飛濺起來,打在樹干上噼啪作響。
溫羽凡腳下的泥土陷下去半寸,卻像生了根似的紋絲不動,只有袖口被氣浪掀得輕輕顫動。
侯顯卻像被迎面撞上的悶棍。
一股螺旋勁順著掌心往胳膊里鉆,震得他整條右臂發麻,骨頭縫里全是酸漲的鈍痛。
他踉蹌著往后退,軍靴在濕滑的青苔上打滑,每一步都帶起一串急促的“咯吱”聲,退到第三步時,后腰重重撞在一棵小樹的樹干上,才勉強穩住身形,胸口悶得像塞了團爛棉絮,咳出來的氣里都帶著鐵銹味。
“操……”侯顯咬著牙罵了半聲,剩下的話被喉嚨里的腥甜堵了回去。
他看著溫羽凡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后背的冷汗突然濕透了襯衫。
“這小子怎么這么強!”
剛才那拳里的后勁,像條沒出鞘的蛇,藏著的狠戾比黑熊的爪子更嚇人。
求生的念頭像野草瘋長。
侯顯再也不敢戀戰,借著撞樹的反作用力猛地轉身,右腿在前左腿在后,呈個狼狽的弓步,撒腿就往密林深處竄。
軍靴踩斷枯枝的脆響里,還混著他因慌亂而帶起的粗重喘息,后背的傷口被跑動牽扯得劇痛,卻跑得比追溫羽凡時快了一倍,活像只被獵人盯上的野狗。
溫羽凡眼皮都沒眨一下。
他看著侯顯逃竄的背影,喉結輕輕滾了滾,眼底的冷厲像結了層冰。
右腳腕突然發力,鞋尖貼著地面一挑——塊巴掌大的尖石被帶得騰空而起,石面還沾著濕潤的泥屑,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他左手閃電般探出,指尖穩穩扣住石頭的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