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遠處的陰影里,一點淡淡的金光在黑暗中浮沉。
那是京城葉家的族徽,被一個穿黑色中山裝的年輕人別在領口,金光內斂,卻透著一股久居上位的沉凝。
葉家雖遠在京城,卻在川中握著幾條重要的商路,這場爭斗的結果,同樣關乎他們的利益。
西側角落,峨眉派的素心師太帶著三名弟子靜坐。
師太一身月白僧袍,雙手合十,指尖的佛珠轉動不停,三名弟子垂著眼簾,脊背挺得筆直,腰間的長劍劍柄在陰影里泛著冷光。
她們是為了見證這場內勁巔峰的對決而來,卻也在暗中評估著岑家的實力。
只因峨眉在川南的香火地,離這場風暴并不遠。
所有目光游移了一圈,最終都定格在格斗場北側,那塊巨大屏幕下方的鎏金座椅上。
座椅是空的,雕花扶手上積著一層薄薄的塵埃,顯然許久無人觸碰。
但真正讓人屏息的,是座椅中央斜放著的那柄黑鞘長刀。
刀鞘是啞光的玄鐵材質,沒有任何多余的紋飾,只在靠近刀柄的地方,刻著一個極小的“鴻”字,筆畫凌厲如刀劈斧鑿。
明明刀身未露,可一股森冷的刀意已順著地面悄然游走。
前排一位武師下意識地縮了縮腳,只覺腳踝處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像是有冰碴子順著毛孔往里鉆。
他看見自己腳邊的地面上,幾粒細小的石子正圍著一個無形的軌跡轉動——那是被刀意引動的氣流。
“岑天鴻還沒來。”鐵衣真人終于睜開眼,目光掃過那柄長刀,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
他這次千里迢迢從武當山趕來,可不是為了看岑玉堂和張承業的內勁之爭,真正讓他在意的,是那位閉關二十年的“西南刀神”。
當年華山之巔,他曾遠遠見過岑天鴻一面,那刀光至今仍在記憶里閃著冷芒。
至于二樓那幾間平日里象征著身份的
貴賓室,此刻更是空無一人。
厚重的天鵝絨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連一絲光線都透不出來。
誰都清楚,在一位可能已臻化境的宗師眼皮底下坐得比他還高,那不是炫耀身份,而是嫌自己命長。
空氣越來越沉,聚光燈閃爍的頻率漸漸加快,光柱在地面投下的光斑像跳動的心臟。
場中八卦圖的紅光愈發妖異,隕鐵粉末反射的冷光與朱砂的暖紅交織,將所有人的臉映照得忽明忽暗。
一場席卷川中的風暴,正在這寂靜的等待里,悄然醞釀到了頂點。
十九點三十分,溫羽凡和霞姐順著西側最暗的通道溜進來時,鞋底蹭過積灰的水泥地,幾乎沒發出半點聲響。
西北角的陰影深得像潑翻的墨,將兩人裹在里面,連兜帽邊緣垂落的陰影都與周遭的黑暗融成一片。
霞姐的手從風衣口袋里伸出來,指尖像鐵鉗似的攥住溫羽凡的袖口。
帆布材質被捏得發皺,她指甲陷進布料里,幾乎要摳穿那層厚實的棉布。
溫羽凡能感覺到小臂上的肌肉被拽得發緊,甚至能數清她指節因為用力而凸起的弧度,像串攥在掌心的小石子。
“沒事的。”溫羽凡的聲音壓得極低,氣音擦過耳畔時帶著點溫熱的濕氣。
他沒轉頭,目光始終盯著場中央那片泛著紅光的八卦圖,手卻從口袋里抽出來,掌心朝上,輕輕覆在霞姐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