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往常順暢的法力像撞在棉花上,軟綿綿使不上勁。
他猛地睜眼,目光掃過院子四角——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有一塊刻著卦象的石頭。
“八陣圖。”他喃喃,“但少了一角。”
秋生湊過來:“師父,是不是和您白天看的《周易》有關?”九叔沒答話,從懷里摸出現代筆記本,快速翻到畫滿三角函數的那頁。
他蹲在地上,用火藥粉畫出正六邊形的坐標圖,指尖點著其中一個交點:“幻陣的核心在這兒。他們用小六壬推演,卻漏了子午歸元。”
文才在幻境里跌跌撞撞,忽然聽見九叔的聲音:“文才!聽我說話!你現在看到的都是假的!”他愣了愣,記憶里浮現出九叔教他畫符時的模樣——那雙手握過桃木劍,也握過他發燒時的額頭。
“我是文才,九叔的徒弟,秋生的師哥。”他攥緊拳頭,“我才不是什么陣法師徒!”
九叔將鎮靈符拍在坐標圖的交點上,反手從懷里掏出個小布包。
“秋生,點火!”秋生應聲甩出火折子,布包里的火藥“轟”地炸開。
震耳欲聾的響聲里,院中央的空氣像被撕開道口子,文才“砰”地摔在地上,額角滲出血珠。
“臭道士!”嘶啞的罵聲從院外傳來。
瞎子掀了墨鏡,眼窩里翻涌著黑霧,袖口的齒輪“咔咔”轉動,鐵算盤“嗡”地飛起來,算珠像子彈般射向九叔。
九叔抄起墻角的竹竿,手腕一抖,竹竿尖精準點中算盤中央的樞紐。
“咔”的一聲,鐵算盤炸開,銅片和齒輪雨般落下。
瞎子轉身要跑,九叔甩出張定身符。
符紙貼在他后心,黑霧“滋啦”作響,卻沒能完全定住。
“你以為這就完了?”瞎子的聲音混著兩個調,“真正的幻陣,才剛剛開始!”話音未落,他化作一團黑煙,消失在夜色里。
秋生扶著文才站起來,文才還有些發懵:“師父,我剛才……”九叔沒接話,他蹲下身,撿起塊鐵算盤的殘片。
月光下,殘片背面刻著個扭曲的符號——是紫云真人曾說過的無道盟秘紋。
“師父?”秋生輕聲喊。
九叔捏緊殘片,指節發白。
他望著北方的天空,那里有片陰云正在聚集。
“他們布局多年。”他低聲說,“但這一次……”他轉頭看向兩個徒弟,目光像淬了火的劍,“我們不會輸。”
夜風卷起幾片銅齒輪,“叮叮”撞在義莊的青瓦上。
遠處傳來三更梆子聲,混著不知哪里傳來的銅鈴聲,若有若無,像句沒說完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