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錢?”金嬌立刻被這當頭一棒打醒,也不管她這便宜侄女是跪著還是躺著,瞪圓了眼睛道:“怎么,這是又想出新招數訛我們家錢來了?借錢給你?你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借你錢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么?”
喬蕊就知道有她媽在,喬楚那臭丫頭肯定沒有好果子吃,好整以暇地倚在門框上看熱鬧,好不容易等到了添油加醋的機會,趕緊說:“小島?哦,就是那個被你收養的小女孩吧?你說你也是,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干嘛還要收養小孩呢?”
金嬌嘴巴一撇,用喬楚能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道:“誰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敲鑼打鼓從荒島上被人救回來,結果突然又失蹤了三年,回來身邊就帶了個兩歲多的孩子,說是收養,誰知道是不是和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把肚子搞大了。”
“是啊,以堂姐現在的情況,恐怕連墮胎錢都湊不齊,也只能把孩子生下來。”
母女倆一唱一和,但凡有點骨氣,只怕早就甩袖子走了,可是喬楚卻一動不動,就好像聽不懂那些刺人的話,神色未動地又將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露在雨衣外面的雙手瘦骨嶙峋,緊緊攥成拳頭,也不知是凍的還是忍的,白得發青。
“我說你是不是在那島上呆得太久,連人話都聽不懂了么?告訴你,兩個字,沒錢!再在這里賴著不走我就叫小區保安了!”金嬌懶得繼續和喬楚扯皮,將一臉幸災樂禍的女兒按回去,砰的一聲關上門。
似是為了表明主人的堅定立場,別墅門口的路燈也關了,陰云幾乎在同一時間將傍晚的最后一點余暉吞吃干凈,勢必不給流落在瓢潑大雨中的可憐蟲半點亮光。
喬楚跪在雨里,忽然抬眸盯向那燈火通明的紅頂別墅,眼睫上不停有水滴落下來,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
手機鈴聲就是在這時響起,單調的電子音如今在街上已經很少能聽見了。果然,當喬楚將手機從口袋里翻出來時,只見那是一部老式的黑白屏手機,恐怕如今除了老年人,連拾荒的都不屑使用這樣的手機了。
“喂?小楚么?”話筒里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小楚,我是陳斯年。我已經查到你叔叔轉移的現金和股票了,你現在隨時可以起訴他,奪回你父親的遺產。”
喬楚呆愣了一瞬,這是她今天臉上第一次出現空白以外的表情。
“喂?小楚?在聽嗎?你在外面嗎,我怎么聽到雨聲了?”
“嗯,我在聽。”
“小楚,你聽我說,這一次你堅決不能再猶豫,為了防止你叔叔再次轉移財產,你必須立刻向法院起訴,并且申請訴前保全,否則……”
“好。”
陳斯年以為喬楚不會聽從他的意見,她向來心軟,若不是如此也不會被她叔叔一家鉆了空子,他正準備好好花費一番功夫規勸,哪知道忽然被這斬釘截鐵的一個字打斷,甚至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
“我說好。”喬楚這一次聲音抬高了一點,她微微揚起頭,原本隱在雨帽下的半張臉這次完全露了出來,迎著能澆滅人良心和欲望的滂沱大雨,雙眸里似乎有兩團幽火在跳動,將對面那棟別墅融進了眼底,“我要起訴,我要拿回屬于爸爸媽媽的房子!”
一直扒在窗簾縫隙往外偷窺的金嬌揉了揉酸痛的腰,直起身子長呼一口氣。
“走了么?”沙發上的喬秉善扭過發福的身體回頭看老婆,掩耳盜鈴地用報紙遮著半張胖臉。
“走了!”金嬌沒好氣地瞪了喬秉善一眼,“每次都叫我當惡人,虧你還是男人,沒出息的縮頭烏龜!”
喬秉善訕訕地囁嚅:“那畢竟是我的親侄女啊,我怎么好意思……”
金嬌冷笑:“呦,這時候倒是想起來她是你的親侄女了?怎么貪沒人家財產時沒想起來她是你親侄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