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別人拿的容器都大上許多。
祝丹丹接過他的湯鍋,
鐵勺在粥桶里攪了攪,
把里面的芥菜和豬肉攪勻,一撈一扣,就盛好了一人份的粥。
“就這么點兒?”啤酒肚很是不滿,他手里的湯鍋因為太大,
一大勺粥放進去也只鋪了個底,“而且肉這么少!”
“一人一勺,
多的沒有。”祝丹丹見慣了這種人,看也不看他一眼,
繼續(xù)招呼道:“下一個!”
江寧上前,
正要把手里的塑料碗遞過去,那啤酒肚不干了,
硬是把江寧擠到一邊,把湯鍋往桌上一放:“不行,你今天必須給我裝滿。好不容易在臺風(fēng)里活下來,來到這,你就給我吃這么點兒東西,還不夠塞牙縫!”
祝丹丹語氣不耐:“我說了,一人一勺,大家都這么多,都給你了,別人吃啥?”
“別跟我扯這些,還一人一勺,只能忽悠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了,你敢說你們這些志愿者沒有自己在背后偷吃?國家都說要妥善安置災(zāi)民,你們就給災(zāi)民喝這白漿糊!看看這一個個面黃肌瘦的,都是被你們虐待出來的!”
那啤酒肚振振有詞,看他紅光滿面,肥頭大耳的樣子,跟面黃肌瘦毫無關(guān)系,完全沒有說服力。
但在后頭的一些災(zāi)民看不到前面發(fā)生的事情,只聽到他的話,竟真的有人被他說服,附和起來。
“是啊,我們都喝粥好幾天了,根本不頂飽!”
“而且從這周開始肉就越來越少了,最大的一塊還沒我手指甲大!”
“包子也變小了!一口一個,兩口就沒了!”
見身后有人幫腔,那啤酒肚洋洋得意,下巴也抬了起來。他運氣好,臺風(fēng)來之前,剛好在榕鎮(zhèn)附近談生意,結(jié)果洪水來了,把賣家一家全淹了。他靠著吃賣家家里的余糧,撐過了這一個月,就在糧食吃完的前幾天,碰到了路過的救援船隊,這才跟著來到了姚林安置點。
原本想著到了安置點,好歹一日三餐有了保證,誰知道吃得還沒他原來好。
祝丹丹有些窩火,這些災(zāi)民到底知不知道,能保證每個人都能吃上包子喝上粥,已經(jīng)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這是全國性的天災(zāi),他們林川市所在地離國家儲備糧倉將近兩千公里,先不說現(xiàn)在全國水患糧食運不運得過來,就算有省內(nèi)緊急物資調(diào)撥,他們林川市也得排在其他市后面。
林川市十來個安置點,平均分下來的糧食根本不夠他們五千張嘴吃喝,所以從上周開始他們就開始組建救助隊,一半分去救助被困災(zāi)民,一半則搜尋物資。因為人力有限,搜回來的物資逐漸跟不上消耗,他們不得不在粥里少放些肉,多加點水,包子也往小了做。本想著前天剛拉回來一車玉米夠頂幾天的,沒想到他們根本不領(lǐng)情。
啤酒肚見她不做聲,以為她被自己說得心虛了,又火上澆油道:“看你這小姑娘吃得倒是白白胖胖的,災(zāi)民想吃點東西還得看你們臉色,你們一個不高興我們就得餓著!哪有這種道理!說是志愿者,其實根本就是以權(quán)謀私……”
啤酒肚越說越覺得自己是對的,正打算再添油加醋一番,就感覺肩膀被人拍了拍,他本不想理,見后面那人鍥而不舍,終于忍不住回頭:“干嘛!”
沒想到一回頭,就見一個沙包大的拳頭揮了過來,重重地打在他那肥實的臉頰上,他承受不住力道,臃腫的身體倒在地上。同時,一只帶著青草氣味還沾著泥土的鞋子踩到了他的臉上,把他那肥碩的腦袋又往泥里壓了幾分。
他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雙臂支撐著想起來,那只踩在他臉上的腳卻紋絲不動,重若千金。他就像一只被踩扁的癩疙寶,四肢不停地亂動,卻怎么也直不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