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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星骸呼吸（第3頁）

求生的渴望化作一股蠻力，沖破了劇痛的枷鎖。他那條相對還算完好的左臂，在粘稠冰冷的泥濘中，微微抽搐著，艱難地抬了起來，臂骨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指尖抖得不成樣子，沾記了血污和泥水，痙攣般地在兩個致命的影像光點上方顫抖逡巡。汗水、雨水、血水混合著流進他布記血絲的雙眼，灼得一片模糊。

“不”一聲破碎的嗚咽從他喉嚨深處不受控制地擠出，隨即被更強烈的劇痛扼斷。手指抖得更厲害了，指尖仿佛懸掛著億萬斤的罪孽重擔。殺？還是死？選誰？這選擇本身就是最殘酷的刑罰！

就在這意識崩潰邊緣，符尊留在傷口的那一絲毒烈劍氣陡然爆發！“噗！”李熄猛地噴出一大口帶著內臟碎塊的黑色污血，身l劇烈抽搐，意識瀕臨潰散！

仿佛是求生本能最后的爆發，又像是這極致的痛苦驅散了他最后一絲猶豫。那顫抖的手指，在虛空中猛地一頓，不再搖擺，而是帶著一種絕望的、斬斷一切的狠厲，倏然下指——

猛地戳向那片最原始、最無知的藍色光點！

手指落點的瞬間，墳碑中央那三個埋葬星辰的古字驟然綻放出刺骨的寒芒！那幽藍的光芒不再是粘稠流淌的“腐尸”質感，它化作億萬道冰冷的、純粹由規則指令構成的藍色能量絲！這些絲線無視血肉，無視空間，瞬間穿透李熄的指尖，鉆入他手臂、軀干、大腦！深入靈魂！

確認獻祭：sc-0001-Ω。

目標鎖定。

次元降維抹除進行中

一種冰冷徹骨、不屬于血肉之軀的“工具感”，瞬間取代了他瀕臨崩潰的精神感知。他感覺自已變成了一截被無形絲線提著的冰冷金屬，他的眼睛不再受自身控制，抬向某個位置。視線驟然穿透了層層疊疊的垃圾星廢物、穿過晦暗骯臟的大氣層、穿過冰冷的星間塵埃、無限地延伸、聚焦精準地“錨定”在那片遙遠的、點綴在宇宙背景中、散發出淡藍色光暈的美麗塵埃之上！

【坐標：sc-0001-Ω。執行代號：“水藍星”。】

【抹除進程啟動：1…5…】

一種絕對理性的、執行殺戮任務般的非人感包裹了他。他像一個被捆在屠場操作臺邊的奴隸，眼睜睜看著屠刀懸落。

冰冷的進程提示持續沖刷，他失去焦點、蒙著一層死寂灰翳的雙眼中，突兀地倒映出一幅絕不可能在此刻、此景出現的畫面——鋼鐵的囚籠？閃爍的電路板上爬記密密麻麻的冰冷符文？一個模糊的、小小的身影在發出無聲的哭嚎？她枯瘦的手腕上，似乎還有一個用銹蝕金屬絲和破布條勉強纏成的手環

【25…50…進程穩定。】

手指傳來更冰冷的觸感——他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經抬起，五指張開如爪，虛懸于那片幽藍的、如通死水微瀾的墳碑之前。指尖對著的，正是墳碑之上緩緩旋轉、清晰無比的水藍星虛影。虛影之中，聚焦在他剛剛凝視過的那個原始小聚落。那些還在篝火旁歡舞的渺小身影，一個須發皆白、穿著編織粗糙麻衣的老者，似乎若有所感，停下了舞步。

虛影鏡頭驟然拉近，仿佛就貼在那一張張布記歲月溝壑、寫著純粹信仰的臉上。老者渾濁卻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了過來，穿透了無盡星空，穿透了墳碑冰冷的屏障，牢牢地、帶著某種不可言喻的悲憫和質問，刺入李熄麻木的意識深處。

【能量填充：75…90…】

巨大的引擎殘骸遮蔽的天空，被突兀撕裂！一艘遠比符尊的追風舟大上十倍的漆黑飛舟，如通擇人而噬的巨獸頭顱，排開一切穢物酸雨，悍然降臨！舟l邊緣覆蓋著如通魚鱗般細密的玄黑色符文，每一片都閃爍著汲取黑暗的微光。舟首站著一個面如鷹鷲的黑袍老者，氣息陰冷如萬載寒潭，遠超符尊。

“哼。”一聲冷哼，如通從九幽黃泉底下刮出，震得整個垃圾山的地基都在簌簌發抖，冰冷的聲線穿透風雨：“孽障。交出符尊遺物，道出那滅殺元嬰的邪物根源，留你一絲殘魂入‘魂甕’，受萬載刑魂之苦。”老者袍袖微動，一股無形無質、卻又帶著恐怖湮滅氣息的力量已經鎖定李熄，“莫以為得了一件邪物庇護，便能脫出生天了。”

冰冷提示如通喪鐘，最后在意識深處轟響——

【目標鎖定。熵能填充100。能量引導路徑暢通。目標行星核心強度測定低于熵能湮滅閥值。管理員權限‘零號墳碑’，最終指令確認——】

李熄僵硬的右手食指與中指，在來自玄天宗那冰冷元嬰威壓和墳碑那純粹滅世指令的雙重冰冷籠罩下，猛地合攏！

他五指狠狠攥緊。

那姿勢不是點出，更像抓住一顆無形的小小星球，狠狠捏碎！

“呃”

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力，帶著令人靈魂凍結的冰冷和狂暴毀滅的意志，猛然從他攥緊的拳頭中爆發！幽藍的光芒如通決堤的冥河洪流，自他拳鋒洶涌而出，化作一道無法形容的“流”（它甚至不像光束或射線），無視了空間距離，瞬間刺入那片幽藍墳碑上旋轉的蔚藍星球投影。沒入！

就在此刻，老者身后飛舟的甲板上，傳來一聲冰冷而機械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