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休擰不過,竟拿了把傘擋在林笑卻面前,林笑卻哭笑不得,輕喝道:“山休!”
“主子,您才喝完藥,可不能重蹈覆轍。”
林笑卻推開他的傘:“我是人不是花瓶,不用這么精細。風雨很好哇,很涼爽,很漂亮。透明的,嘩啦啦下個沒完,把皇宮淹了,我還能游泳呢。”
山休無奈:“您哪會游泳,到時候只能奴才帶著主子游出宮去。”
說完,山休又嘆:“可宮外沒有金屋,主子不能好好休息養病,還是不出去為好。”
林笑卻不服:“我哪里需要金屋,山休,在你眼里,我簡直是懷了寶寶的哥兒,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山休聽了,倒默了會兒。
林笑卻問他怎么了,這就被刺著了?
山休只是聽到林笑卻提到寶寶,心里有說不出的難受。主子會娶妻嗎,主子是不是想要一個孩子。
山休一時之間,竟叫心里話溜出了嘴:“懷寶寶很累的,主子不是哥兒才好。要奴才是哥兒,奴才就給主子生一個。”
林笑卻聽了,笑倒在床榻上,眼角都叫笑意潤shi了。
說也說了,又收不回去,山休紅著臉道:“奴才就順嘴一說,主子您要是當真,奴才可沒法憑空變出個娃娃來。”
林笑卻哪敢當真,他就是一個做任務的炮灰攻,哪能留下孩子來。
他笑著從床榻上起來,道:“我不要孩子,也不娶妻,我這副身子,就不禍害旁人了。”
“主子!”山休反倒不高興起來,“您這副身子怎么了,您不輸給任何人,怎么就不能娶妻生子了。”
林笑卻笑道:“能安生活著就不錯了,我若是不能對妻對子負責,絕不會耽誤別人。”
他望著窗外的雨,笑:“別為我打抱不平了,山休你看,外面的雨好大啊。”
外面的雨真的很大,大到地牢里的謝知池都感受到了。
他從角落里抬頭望,望見外面水蒙蒙的看不清。聽著隆隆的雨聲,謝知池倏地抬起手來,想要接住一捧雨,他好渴。
今年雨多,秋天的時候沒準是個大豐收。云哥灑下的稻子會長出好多好多的糧食來。他回鄉當個教書先生,也能有一副營生,起碼能報答云哥的恩情。
而不是在這里等死,等著沒有盡頭的黑夜沒有希望地亮起來。
十九歲的謝知池想回家了。在這一時刻,他所有的抱負所有的仇恨都淡去,他只是想家,想自己的家人,想好好跟云哥一起吃頓飯,想幫云哥做些事。
過去云木合什么都不讓謝知池做,不讓他上山砍柴,不讓他下田種地。他只是讓他讀書,讀下去,改變窮苦一輩子的命運。
謝知池沒有改變命運,他的命運是一池泥淖,他越陷越深,越陷越深,到沒頂的那一刻,他只能選擇結束自己。
謝知池望著窄窗外的雨,想起過去的自己,在大雨天,草鞋浸了泥漿,他就笑著跑著沖回家。
那時候雨照樣下,他照樣跑,跑到渾身shi透,云哥說他兩句:“又沒帶傘!”便催他趕緊沐浴去,著涼了可沒錢買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