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在他的發上、鼻尖,潤shi了唇瓣。他不好意思地道歉,面前人卻沒有反應。
林笑卻局促地站著,雨落得急,打得他的眼睫也shi淋淋的,面前人突然把自己的傘遞了過來。
“拿著。”男人的聲音低沉有力,恍若止息的爭鳴刀戈。
林笑卻怔住,男人直接將傘塞到他手里,隨后獨步走進了雨中。
等男人走得快沒影了,林笑卻才反應過來:“你的傘。”
暴雨之中,哪還有那人的身影。林笑卻攥著傘,心道,不知名姓,這下沒法還了。
他垂頭,望見自己掉在地上臟污的傘,傘骨也撞斷了一根。林笑卻不由得有些羨慕那人,高大威嚴,巍然聳立,這是他前世今生都沒有的健壯。
膚色也不是他這般病白,讓人想到黃沙大漠的大氣磅礴,扎根在泥土,一劍斬蒼穹。
少年郎對將軍俠客的向往,對仗劍走天涯知己遍海角的憧憬,在一刻醞釀傾灑,如同這漫天的暴雨。
林笑卻伸出手,接從傘檐落下的雨,雨很快淹沒手心,從指縫里滑落下去。
山休找了出來,本是為了狀元郎的事。
自知道主子喜歡謝知池后,山休就一直派人留心著。宮中新起了一座懲戒閣,謝知池被帶了進去。
可找到主子后,他冷靜了下來。
主子知道又如何,難道還要跟陛下對抗不成?上次已經遭了大罪,之后若再插手,指不定會怎樣。
而且山休早就找人打聽過了,謝知池不但鄉下有童養媳,還跟丞相家的哥兒牽扯不清。別說他是個男子,就算他是哥兒,跟主子也是不般配的。
山休上前,話到嘴邊成了謊言:“主子,狀元郎被貶為平民趕出京了。”
“您要去看他最后一眼嗎?”山休道,“現在去沒準能趕上最后一面。”
林笑卻撐著傘轉過身來,望著撒謊的山休,心下復雜,但面上只憂郁地說了聲:“好。”
林笑卻是可以自由出宮的,只是過去由于疾病纏身,很少出去。
山休回去拿出宮的令牌,順便警告了伺候的其他太監宮女們,不得在主子面前說半句狀元郎的事。
宮道上,林笑卻等著山休。雨落屋檐,林笑卻望著天色,遠處的山青近處的天灰蒙。
他打著陌生人贈予的傘,陌生人的傘樸素無華,不像他的那樣精致——細細地畫了青竹,但更大更結實。
宮道上無人,林笑卻將傘柄在手心旋轉,雨水便旋轉著滴落,像是潑灑了珠簾。
遠處的山青似乎近了,近得青綠入了林笑卻眸中,他望向更遠處,又似乎哪里都沒望,只是任由心神在雨落的天里徜徉。
山休到了,出了宮坐上馬車,往燁京東門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