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卻扭過臉去,他太累了,累得不想說話,倒符合了黯然神傷的模樣。
山休心中極不好受,又是頭一回欺瞞主子,竟端著羮肴跪了下來:“主子心里不高興,打奴才出氣也好,何必折騰自己身子。”
林笑卻倦倦地扭過臉看他,山休端著碗跪在地上,垂著一雙眸眉心擰得死緊,能把蚊子夾死。
林笑卻抬手撫上山休眉心,撫得山休皺緊的眉散開才作罷。
他道:“我太累了沒胃口,你跪著作甚。打你,我沒力氣,有力氣也懶得打。”
“只會打得我手疼。”林笑卻嘟囔了句便倦倦地半闔了眼。
山休將碗擱到一旁,道:“那奴才自己打便是。”
林笑卻沒反應過來,山休便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打得臉都偏到一邊去,嘴角都帶了血。
山休還要再打,林笑卻驚得爬起,連忙攥住了山休手腕:“你這是做什么?我沒怪你,我真的只是胃口不好。”
山休千言萬語無法說,他既欺瞞主子便是犯上,打死也不為過。
林笑卻連忙按住他:“山休!”
山休shi著一雙眼,抬眸望主子:“主子,倘若有一日,奴才犯了錯,主子會原諒奴才嗎?”
林笑卻這才明白,山休打自己是為何。
他望著山休,卻無法明說自己早知道了,謝知池成了宮奴而非遠走。
他撫上山休紅腫的臉頰:“再如何,你也不該打自己。疼了腫了,可沒有人會關心。”
山休含淚笑:“若主子不關心,奴才被打死也是理所應當。若主子垂憐,奴才再如何,也要留條賤命繼續伺候主子。”
林笑卻聽了,心中并不好受,鼻頭一酸,他扭過臉去。
“主子,”山休膝行爬到林笑卻面前,哆嗦著抑制著懇求,“主子,您能原諒奴才嗎?原諒山休。”
林笑卻見不得山休如此,要扶他起來,可山休執意跪著不肯起,林笑卻道:“你是越發厲害了,連我的話都不聽。非要折磨你自個兒。”
“一個二個的,都拿我尋開心。你愛打就打,愛跪就跪,臺子架在這,你自個兒唱吧。”林笑卻氣惱地不理他。
山休發狠地打自己。
聽著巴掌聲,林笑卻喝道:“夠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我不過不想用晚膳,你就發了狠地折磨你自己。永安宮什么時候成了大理寺,還沒喊冤你自愿上起刑了!”林笑卻道,“你就算是做了什么欺上瞞下的事,為著你自己,也把事壓下去。”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林笑卻不能明說,明里暗里暗示道,“又不是圣人,誰沒有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