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著老軍醫學醫術,摘草藥熬煮,平等地喂每一個將士湯藥,待小兵和將領別無二致。
老軍醫道:“明明都是一樣的步驟,可你熬的藥似乎多幾分功效,怪哉怪哉。”
林笑卻含笑道:“爺爺你若是想喝,我保管你喝個夠。”
老軍醫摸著胡子大笑:“罷了罷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夫無病無災不喝苦藥。”
凡人看不見林笑卻靈魂的神光,當他做一些事時,神光偶爾溢出,哪怕如塵埃的一點,亦是非同尋常。
戰爭越發殘酷,許多的將士死在了戰場上。
林笑卻更清閑了,卻找不到一片清閑之地。
這一日,逐鹿天下的盛年豪雄受了傷,一將領背著他奔進軍營。
老軍醫挖草藥去了,留守的只有林笑卻。
他剪去衣衫,處理傷口,包扎傷勢,不疾不徐。
將領急切:“主公的傷勢?”
將領的主公體格雄偉,征戰沙場曬黑一身膚色泛著金的色澤,一身皮囊稱得上壯麗,許多的傷疤如山巒江河,他長了一副江山的模樣,亦追逐著遼闊無邊的大好河山。
林笑卻道:“不會死。”
說話間,豪雄睜開了眼,條件反射攥住林笑卻包扎的手,力氣很大,林笑卻的手腕一定紅腫了。
豪雄讓將領退下。
帳內只剩兩人,豪雄道:“大蘄王庭里的叔父,入我軍營做個軍醫,豈不虧待了你。”
幾月以前,就有人告了密,豪雄冷淡處理,只令人暗地里看著林笑卻。
林笑卻并不慌張,抬眸看向豪雄:“大蘄亡了,將來的王朝霸業亦會消亡;帝王死了,未來的帝王亦有死日;權勢如云煙,做一個軍醫并不是虧待。”
林笑卻的目光清澈悠遠,明明人就在此地,心神好似遠在萬里,觸不可及。
豪雄松開了手:“你既心甘情愿,那就好好做一個軍醫。”
至于原來的身份……大蘄都亡了,哪還有什么王庭叔父。
逐鹿天下的爭霸里,豪雄漸漸取得了上風,大好河山似如囊中之物,傍晚豪雄飲了許多的酒,憶起少年往昔。
那時候他最大的愿望不過做一個將軍:“百戰百勝,留名青史。”
林笑卻說這樣的愿望可不算小:“勝易,常勝難。”
豪雄大笑:“天下無容易之事,我既要做這個常勝將軍,亦要成就天下之霸業。復我故國。”
豪雄唱起他故國的雅樂,風蕭蕭,軍帳里,林笑卻靜靜傾聽。
豪雄敬了林笑卻一盞酒:“何不與我共飲,縱萬物終消,人無恒久,此時此刻風來酒來,聽取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