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南安身體劇烈一顫,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尖叫出聲,心臟狂跳。
她猛地扭身,右手本能地探向袖中短匕,眼神凌厲,直刺身后。
“喲,反應這么大?宋大人這是”江羨回那張帶著點玩味笑意的臉,突兀地出現在昏黃的燈籠光影邊緣,“做虧心事啦?”
他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抱著手臂,歪著頭看她,仿佛只是隨意打了個招呼。
“你!”沈南安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瞬間炸起的寒毛,聲音因緊繃而顯得有些沙啞,“你剛剛去哪了?方才……方才此處圍了許多人,還有那個說書人,你可曾看見?”
她的目光緊緊鎖住江羨回,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驚訝或認同。
江羨回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隨即被一種困惑和不解取代。
他環顧四周,眼神里是貨真價實的茫然:“人?說書人?宋云舒,你沒事吧?”他指著空蕩蕩的街道,“我從客棧出來找你,拐過這個彎,就瞧見你一個人站在這里,這周圍除了我們倆,連只耗子都沒有啊?哪來的人?”
“一個人?!”沈南安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她難以置信地再次環顧四周。
空街,冷風,搖曳的孤燈,遠處模糊的房屋輪廓……剛才那擁擠的人群,那詭譎的說書人,那令人窒息的故事……難道都是幻覺?!
不!絕不可能!
“我明明……”沈南安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微顫,“就在燈滅之前,這里至少有十幾人圍著聽書!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說書人,在講……‘人燭’和‘地陰煞’!”她緊緊盯著江羨回,試圖分辨他是否在說謊。
江羨回臉上的困惑變成了凝重。
他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上前一步,仔細地看了看沈南安的臉色,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宋云舒?你真沒事?臉色怎么這么白?那什么‘人燭’,‘地陰煞’,聽著就邪門。你是不是……連日奔波,加上此地陰氣重,魘著了?”
他語氣帶著關切,但那份‘魘著了’的解釋,在沈南安聽來卻如同冰錐刺骨。
她對自己的意志力有絕對的信心,絕不可能產生如此清晰、如此具有邏輯和細節的集體幻覺。
“跟我回去。”江羨回不由分說,伸手抓住沈南安的手腕,“這地方邪性得很,先回客棧再說吧。”
他的手掌溫熱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將沈南安從那片令人窒息的空曠黑暗中拉離。
沈南安沒有掙脫,任由他拉著,腳步有些僵硬地往回走。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認知。
青溪鎮的詭異,遠超她的想象。
它不僅能吞噬官員的性命,似乎還能扭曲人的感知,制造出真假難辨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