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房間里恢復黑暗空闊,只有那只比芝麻大點的紅色豆燈仍在夜色中兀自眨眼。
蔣戎一時間分辨不出剛才那些影影綽綽是做夢還是幻覺,但這間房他確然是一分鐘都不愿多呆。
等他自覺稍微攢力氣立即翻身下床打赤腳奪門而出,走廊里夜燈明媚,橙黃光暈讓蔣戎心里稍微舒服點,但走廊上也有攝像頭。
像他家這種大型別墅在家里開放區域按裝幾只攝像頭很正常,畢竟隨便拿起一件擺設或掛畫都價值不匪。
蔣戎從前沒在留意過,現在忽然難堪其擾,閃爍光點讓他如芒刺背。
蔣戎還在猶豫是上樓找爸媽還是下樓見麗姐時樓梯處已傳來雜亂的咚咚腳步聲。
應該是換班盯監控的護工跟保鏢,或者兩名護工。
但蔣戎眼下好似驚弓之鳥,不等自家雇傭露頭已經幻想到自己很快會看到一對兔子耳朵。
他連忙手撐墻壁往后倒退,但背后忽然又刮起一陣涼風。
蔣戎高聲驚呼著轉過身,剛拉開房門的紀天養連忙伸手把面前人摟個滿懷:“uncle,是不是發噩夢了?”
新來的保鏢兼司機阿僖跟蔣老爺的看護緊邁兩級臺階,仰頭向上張望:“少爺,發生什么事?”
紀天養咳嗽一聲清清喉嚨替蔣戎支應:“戎少發噩夢,我陪著他。僖哥你們睡去吧。”
蔣戎推開紀天養,背靠在涼爽的墻壁上呼呼喘氣平復心跳,稍微緩解過來后喃聲問紀天養:“你怎么知道我發噩夢?”
紀天養指指背后古董座鐘:“快一點鐘了,這個時間如果是失眠,早就——uncle你夢見什么了?”他想說這個點鐘如果是失眠,蔣戎早就犯病了;所以話說半截戛然而止,強行扭轉話題。
蔣戎抬手抹自己額頭臉頰,撫開冷汗抬頭睇住紀天養:“我夢見被很多人監視……你幫我想把攝像頭拆掉。”
“現在?”紀天養表情為難抓自己后腦勺:“現在拆線警報器會響啊……要不明天?明天跟老爺太太說一下。”
他說完看蔣戎神色黯然,話鋒一轉:“要不uncle來我房里,我那沒有攝像頭,我們想想明天怎樣跟老爺太太說攝像頭的事。”
蔣戎揉搓雙眼訥訥點頭,他是抑郁但并不傻,雖然吃藥吃得腦子遲頓,可也很清楚如果自己沒有差點溺死在浴缸,家人不會在他臥房裝監控;當然現在想要拆掉也沒那么容易。
紀天養關嚴房門,把房內頂燈換成光線更柔和的兩盞床頭燈,然后邀請蔣戎到自己床上休息。
蔣戎已經睡過半宿,雖然睡眠質量欠佳,但這會兒的確來精神,他問紀天養:“有煙嗎?”
紀天養失笑,不僅從電腦包里翻出一包煙,還從書架底下摸出半瓶伏特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