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繁縷拈著手指,
低聲猶疑道:“奴婢能問為何嗎?”
衛衣簡潔明了道:“陛下想看。”
“陛下?”繁縷白了白臉,
知道這下是無任何轉圜的余地了。
陛下御口,誰能更改,不聽就是抗旨不尊。
“本座還有事,
走了?!毙l衣站起身來,
準備離開,看了一眼杯中殘余的茶水,漂浮著細碎花瓣。
走到門口負手背對著她,身姿挺拔俊秀,吩咐道:“陛下要來看,你不許出任何差錯?!?/p>
“是,奴婢記住了?!狈笨|喏喏答道。
隨後的日子里,大概因為是皇帝陛下御口的緣故,衛衣對此格外上心了些,經常派西廠的人前來詢問諸項事宜。
西廠的人和一名宮女帶著人來清秋院,繁縷請他們進來後,看著她們抱著的東西問道:“這是什麼?”
宮女上前一步,隨她進入了房間里,說明了來意:“我是針線局的宮人,這里是新娘子出嫁的喜服,姑娘趕緊試一試,不合適再送回針線局的繡娘重新改?!?/p>
說著,便將嫁衣鋪陳開來,華麗展現在繁縷眼前,大紅的緞子被巧手裁成嫁衣,廣袖逶迤,金絲花紋滾邊,燦燦生輝,收腰流暢,衣領處一順而下的吉祥如意紋。
用的是上好的大紅杭綢,質地輕軟,富麗華貴,里衣,中衣,外衣,整套的嫁衣擺在桌子上。
宮里繡娘的手藝,自然不是宮外人能比的,精湛如畫,美艷絕倫,這一切越美好,繁縷越發失了心神。
這對她來說,不是喜服,而是枷鎖,自此鎖在宮中的枷鎖。
旁邊西廠來的小太監也在等著,繁縷只得依言進入內室換上紅嫁衣,十分合身,恰到好處的束腰襯得身段窈窕漂亮,美不勝收。
等出來後,宮女問道:“姑娘可有不合身的地方?”
繁縷安然搖了搖頭,答道:“很合適,不用再改了?!?/p>
鳳冠霞帔,銷金蓋頭,繡鞋胭脂,一樣樣的周到俱全,繁縷越發的焦躁不安,她夜里幾次做噩夢驚醒過來,很快就消瘦了下去。
女醫館一眾人等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如同熱鍋里再次進了涼水,炸開了鍋,可誰都知道繁縷日後不能招惹了,便纏著與她相熟的人追問個中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