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個足以掀起波瀾的消息,但這些都不算什麼,衛衣見過多少大風大浪,這些當然不足以震驚他。
陸午在他手下多年,自然不會只帶了這種消息回來,令他失色的是下面這段話。
“且楚氏王妃曾為楚氏少主,又與攝政王聯手覆滅楚氏一族,昨日查知,攝政王妃正是烏衣騎執掌者,楚玄衣。”
玄衣,是歷任玄衣首領的稱呼。
那一日,陸午親眼看見督主忽然放聲大笑,隨後目光炯炯盯著窗外,似笑非笑道:“勢在必得,勢在必得呀……”
衛衣只是在想,有了烏衣騎,什麼皇權尊榮不是勢在必得。
他曾服侍高祖皇帝,也曾見證過先帝揮動這把“利劍”,很快就安定了朝野內外。
只是不知,如今這把曾為先帝披荊斬棘的寶劍,是否光輝仍在。
最沒想到的是,它落入了攝政王手中,是否冥冥之中,有先帝在天之靈,將它帶到了先帝未能親交皇權的攝政王手中。
所謂拭劍揚眉,烏衣騎是暗衛死士,是不為人所知的密探,諸多衛衣的西廠都不能查到的辛秘,烏衣騎都知道。
既然如此,衛衣手握成拳放在掌心上,微微笑道:“既然如此,那麼這個消息就不是你們查到的了,而是他們告訴你們的。”
陸午恍然一震,垂下的手慢慢蜷縮起來,抬頭道:“督主的意思,攝政王妃是玄衣的這件事,是他們故意透露出來的。”
“不然呢,你以為烏衣騎的保密會有那麼差。”衛衣輕笑一聲,手指摩挲著桌上的西廠提督的印鑒。
連烏衣騎中人都不可能清晰的知道誰是玄衣,偏偏他遇見了攝政王妃後,就得到情報,這人是烏衣騎的首領玄衣。
連他,也不可能獨善其身了,早在知曉烏衣騎為攝政王所驅使之日,就被拖下水了。
回過神來,還是坐在晃悠悠的馬車里,眼前藍色的車簾緊密厚實,偶有微風拂起車簾,外面的馬蹄聲噠噠在小跑。
只見繁縷鮮少的話多起來,轉過身來正對著他,正色道:“我說的并不是流於表面的儀態,往那里一站,誰都可以站出端莊大方的姿態,可這心里,還是不一樣的。
方才的王妃娘娘,也同樣是頷首微笑,可她的脊背真正的直,這不一樣的。”
衛衣淡笑,卻陷入了深思,繁縷說的沒有錯,攝政王妃之所以不同於凡人,是因為她無所畏懼,不依持於夫君,也不懼生死。
她自然可以含笑玉立,這樣的女子,只有攝政王才能與之共存罷。
“那你呢?”他問。
“我怎麼了?”繁縷一臉茫然看著他。
衛衣歪了歪頭,問她:“你愿意像攝政王妃一樣,還是現在這樣?”是強勢而耀眼,但要承擔腥風血雨,還是平淡而卑微,只是一個命不由己的宮女。
繁縷思忖片刻,向他靠了靠,輕輕蹙眉道:“我也不曉得,攝政王妃那樣的風姿,自然女子皆向往,可我沒有那樣的心境呀,可以只信自己,即可一身孤烈,勇往直前。
我信佛,也信天,也信神,督主若病了,我會去求神拜佛,并把所有的希望寄托於此。
各人有各人的命數,攝政王妃這樣女子,也是命數注定如此,而我呢,也并非一無是處,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