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縷站在面前看他,微笑著一步一步走向他,在她的身後是輝煌的權勢之路。
秋風細雨,百花殺敗,菊黃滿地蕭瑟瑟,秋後算賬說的就是這個。
奸佞宦官,衛衣首當其沖,頭一個被拽了出來,這一次他失去了辯解的底氣。
三司會審,這真是天下頭一件,一個太監居然動用了三司會審,被定了大罪,光是貪污受賄這一條,足夠他千刀萬剮了。
衛衣這時候反而骨頭硬極了,一條不錯的一一應下,絲毫沒有狡辯,還微笑著說:“這麼大的陣勢,罪臣榮幸之至。”
今日對於繁縷來說,是人生的再一次重生。
她今年二十有六,她十三歲進宮,在這座皇城內整整生活了十三年,十三年似乎不長,但也不短,足夠改變一個人。
今天衛衣竟然沒有來,奇怪的很。繁縷在這個綠蘿圍墻的小院子住了三年,每一處她都熟悉的閉著眼都不會走錯,今天寂靜的可怕。
“今日,逆賊衛衣斬首。”
繁縷渾渾噩噩的往前走,連小平子叫她都沒有聽見,只能憑著模糊的感覺,走到了那條花墻路上。
這條路,左邊一直走是出宮的路,右邊,是衛衣處斬的刑場。
寧潤站在那里,好像專門等她一般,臉上笑意盈盈,可他眼中的木然後,掩藏著的是一些悲涼。
他說:“夫人,您可想好了,走左邊您就是富貴閑人,走右邊,您只是湮沒深宮的醫女繁縷?!?/p>
寧潤說的這些她都清楚,她知道,衛衣替她都把後路安排好了,甚至是後半生都可以富足,可是他自己呢。
“這樣的事,怎麼可能想不清楚,人這一輩子,總要自己選一次路。”
寧潤垂下眼,不再說話。
“師父,您怎麼突然回來了?”文竹站起身來,看見她有些驚訝,平日里這個時辰師父都是在值房輪值的。
“文竹,你聽師父說,”文竹安靜下來,她一向極為聽話。
繁縷張了張嘴,最後只干巴巴的說了一句:“師父要離開了,你好好的?!?/p>
文竹眨了眨眼,隨即想到了什麼,笑吟吟地說:“恭喜師父能夠離開。”
“不用恭喜,不用恭喜。”繁縷也笑著,而後搖頭離開,文竹聽不明白。
寧潤最後還是忍不住,道:“夫人,出宮吧!”
他一遍遍的說:“師父他,想讓你活著,出宮吧,曹大人聽了師父的托付?!?/p>
“多謝了,寧潤,幫我個忙吧?!?/p>
“什麼忙,夫人,您說?!?/p>
“我想再見他一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