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沒見過人哭,也不是沒有人抱在他懷里哭。
可那些人是沒人垂淚,我見猶憐。
此時看著這跟美人差了十萬八千里的梁茶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抽噎著還往他身上蹭……他也來不及嫌棄了,心里反倒有點高興起來,看戲似地低頭反問,“現在知道丟人了,那剛剛還不早點離開?”
“那我、那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活,不答應以后就更沒活了……就更沒活了……”梁茶哭得傷心,滿肚子的委屈卻莫名其妙告訴這個明明惡劣得要命的男人。
“是你對不對?”突然間,梁茶像是突然哪根筋搭對了,猛地抬頭,一下撞到商輕離的下巴上,怒目圓瞪,“是你故意找我來的對不對?!”
商輕離疼得伸手撫著下巴抽氣,還沒來得及狡辯。
對方就當即不管不顧地朝著他撲了過去,幾乎是一身蠻力,氣勢山河地將他撞倒在地!大馬金刀地騎在他身上,雙手仇恨地掐住他的脖子,憤怒地嚷著:
“就是你!我不過罵了你一句,你就要報復我,讓我丟人!你這人太壞了!實在是太壞了——”
商輕離被他掐得差點喘不過氣來,順帶有點做賊心虛地驚慌。
這蠢男人不該有這種智商!
其實,梁茶哪怕靠著這股破罐子破摔的孤勇發瘋,卻也不敢真的放開了大罵什么難聽的話。
因為生活早就給過他生命難以承受的教訓:寧惹君子,不惹小人。
他只能反復罵著“太壞了”,最后一個大男人卻像個孩子一樣滿腔委屈無處可去地大聲哭起來,似乎聲音越大,那份委屈就能隨著聲音消散一樣。
正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商輕離明明學過一些格斗散打,身手不凡,卻偏偏被這個毫無章法的潑婦打法給打蒙了頭。
他震驚地看著這個全身光著還恬不知恥往自己身上騎的男人,當然對方滿臉糊著鼻涕、眼淚,著實毫無香艷可言,只讓他有種……奇怪的荒謬感。
從下往上仰視的視角,他看著梁茶那雙淚汪汪的眼睛。
那種過界的、類似被窩里橫的新奇感覺,讓商輕離竟然并不是很憤怒,反倒破天荒地脾氣很好,甚至還有些想……哭笑不得?
內心隱隱有種得逞后的洋洋得意。
“喂!梁茶!夠了啊!”他幾乎有些破功地想笑,假正經地清了清嗓子說,“你覺得我是閑得慌呢還是腦子有病,花錢報復你還留下來安慰你被你打?”
“那可不一定……”梁茶忍不住小聲回懟,在心里吐槽:可不就有病嗎?
“……”商輕離一噎,不怒反笑,“喂,我可聽見了啊。再打我可沒那么好說話了——””
梁茶當即慫成個鵪鶉,老老實實收回手,閉嘴。
他剛剛意外捕捉到了這人的笑,感覺有些怪,那不是之前那種瘆人的,或是陰陽怪氣的笑,就是——好像拉近了一點距離,把對方從陌生的圈外拉到圈內,變成了自己人的那種才會有的笑。
他深呼一口氣,這才想起來要犯慫,低眉順眼地趕緊從人大老板身上退下來,感覺到兩腿間空蕩蕩的寒風,這才知道自己剛剛的舉動有多么驚世駭俗——尤其對方還是那種對男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