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帶一幫半大孩子去旅游,還得給他們當保姆,裴令宣果斷拒絕了,他有九條命也經(jīng)不起這么造。
他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由他監(jiān)制的電影上,正式名字還沒定,他叫越重影想個朗朗上口、一目了然的名兒,不要拗口不要文藝。
越重影在某些事上反應(yīng)慢一拍,時隔三個月,電影都拍完了,才想起約他吃飯,問他是不是在跟寧則遠談戀愛。
裴令宣:“這不是公開的秘密嗎,你不知道?”
“我知道是知道,但沒人敢打包票是真的啊,一問起細節(jié),都跟我打馬虎眼,說得不清不楚的,我只好來問你本人了。”她問服務(wù)生要了一根皮筋,把散亂的長發(fā)束起扎在腦后,“這段日子忙得我頭發(fā)都沒時間剪,太累了。”
“你想問什么?”他解鎖手機屏幕,點開微信把通訊錄里一張名片推給她,“這個發(fā)型師剪長發(fā)很在行,你可以找他,價格也公道。”
“我用不著發(fā)型師,回家拿把剪刀兩三下就完事了。”越重影不領(lǐng)情,目光聚焦他的臉,“小寧導在拍紀錄片你知道多少?”
“我全知道。”裴令宣問,“你有興趣找他合作?”
“拍電影哪兒有半路殺出來合作的,我跟他只能是競爭對手。”
“競爭對手?”
“我也想拍邊境游牧民族題材的紀錄片,我媽媽是蒙古族,我老家在鄂爾多斯,不過我是漢族人。嗯……這題材就該我來拍,可惜我還沒籌到錢,離開機尚有一段時日,這不就被他搶占了先機,可恨。”越重影說著真露出咬牙切齒的神情。
“他拍的不是蒙古族,是鄂溫克族,沒有搶占你的先機。其實你們倆可以交流一下,畢竟涉足這領(lǐng)域的創(chuàng)作者不多,你跟他算同道中人。”
裴令宣是懷著善意提出建議,卻意外地冒犯到了聽者。
越重影擰眉道:“誰跟他是同道中人了?我和他拍出來的絕對不是同一種東西。”
“是,你們是不同的人,拍出來的片子必定各有特色。”他力所能及地挽回局面。
然而話題終究是歪了。越重影嗤之以鼻道:“他,一個出生在羅馬,從小讀貴族學校和私立高中,順風順水進入頂尖大學,簡歷光鮮到讓無數(shù)人自慚形穢的精英——他有什么資格用白種人看待第三世界的眼光,來呈現(xiàn)偏遠地區(qū)少數(shù)民族的生活面貌?他為吃穿發(fā)過愁嗎?他遭受過文化歧視嗎?他什么苦楚和艱辛都沒有品嘗過,卻要用一個地區(qū)、一個民族的心酸苦難來裝點自己的履歷表。他這種人,他就不配講我們的故事,我不用看他的片子,就知道他拍出來的全是陳腔濫調(diào)的垃圾。”
裴令宣被震懾到了。滿心想的皆是這話要給寧則遠聽見了,他不得氣個半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