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接通,半晌過后,卻沒了任何動靜,眼神也逐漸渙散。
“謝臻!謝臻!”周遇連著喊了幾次,覺察出不對勁來,“怎么了,誰打來的?”
他乍然醒神,雙眼終于找回焦距,望著周遇,從喉嚨里機械地擠出一句,“警察說……我爸死了。”
第六次輪回
烏云蔽日,雷聲隱隱,那場暴雨眼看著就要來了。
周遭人來人往,唯獨角落處的謝臻和中年男人,就那么并肩站著,一言不發。
過了半晌,中年男人心里實在憋得難受,掏出包煙來,而后手一頓,又塞回兜里。
“你爸……”沙啞的嗓音剛憋出兩個字,便說不下去了。
中年男人叫謝友才,是謝臻大伯,謝志強的大哥。
謝志強家里兄弟姊妹五個,他排老小,十幾歲的年紀就背井離鄉,出來謀生。
老家是淮陽周邊一個小縣城,謝友才以前但凡提起這個弟弟,便是那四個字——“心比天高”,絕不肯被困在小縣城里。
誰知二十來年過去了,兜里鼓沒鼓起來不知道,心氣兒反正是磨沒了,畢竟淮陽也算不得什么大城市。
謝志強在這兒一待就是二十來年,老婆早早沒了,自己也才四十啷當歲,就這么走了。
到頭來,只留下倆孩子,無依無靠的。
謝友才始終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身旁的謝臻,更是沉默到底。
不久前,太平間認尸那一幕,還停留在他眼前——
白布之下的那張臉,分明是他父親,卻又無比陌生。
真正意義上十年前的謝志強什么模樣,他早就記不清了,甚至十年后的,記憶也寥寥。
一晃許多年了,謝臻一直沒有正兒八經瞧過那個,他應該稱之為父親的人。
他對這個父親,既怨又恨。
恨母親去世之后父親沒有擔當,恨他懦弱想要甩掉年幼的自己和謝云這兩個包袱,更恨他在謝云被殺的時候,明明近在咫尺,卻什么都沒做過。
可他從未想過,謝志強會死在循環里。
而這個結果,竟然是他一手促成的。
大伯向警察問及案情的時候,他分明每句話都聽得見,卻只覺得一陣陣恍惚,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直到那段——
趙峰是自首的,說他跟謝志強生意上有來往,因為經濟糾紛導致爭執,謝志強討要工程款時情緒失控,他是正當防衛。
“不是因為工程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