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視一眼,從小廟后方穿墻而進。
外面天光大亮,廟里卻不透半絲日光,青云陣陣,紫煙重重。
一男一女帶著一幼童跨入廟中,沖著正中央直直跪下,男女兩人拜了三拜,與幼童摟做一團,不過秒,便將幼童推至正中間軟墊之上。
這時,臺前一小花壇陡然升起一朵黑色花苞,分出無數條黑色的細絲,從花壇上蔓延滾下,直至軟墊之處,又密密麻麻地捆住了幼童。
那女人頭埋在男人懷里輕顫,終于有所不忍,向幼童伸出手臂,可又被男人迅速控制了回來。
團團青煙從花苞上方升起,花苞頓時漫出奇異的紫光,那花瓣顫顫,竟是有開花之兆。
幼童昏睡過去,不哭不鬧,被細絲緊密地包裹在中央。
事已至此,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向宜明臉色鐵青,喚出摧月刃,快步從廟后沖至幼童身前。
她左右兩刀砍斷細絲,又平撲一刀將黑色花苞攔腰斬斷。
幼童歪歪扭扭,突然驚醒,卻啊啊發不出聲音,搖搖欲墜。
向宜明轉了個身,一手護住幼童,一手持摧月刃,刀劍直指男女二人臉頰,堪堪只有一寸,刃尖凌厲,反出清亮的光。
她盯著面前這對男女,怒火中燒,疾聲重語道,“虎毒尚不食子!活人賣靈魂于鬼,十八層地獄不得翻身,你二人可曾知曉!”那男人見好事未成,便換了一副急躁嘴臉,“哪里來的黃毛丫頭!給我起開!”說罷又雙手合十,朝正中央狠狠一磕頭,嘴里念叨了兩遍“神靈在上,小民無意冒犯。
”他雙眼渾濁,臂露青筋,起身要將向宜明推開。
飛光早繞到其身后,長劍一頂,困住他動作,威脅他不敢再動。
男人眼睛滴溜一轉,往外大吼道,“賊人阻撓!神靈大人要發怒啦!”在外排長隊的人一聽,一窩蜂涌進來,將向宜明和飛光包圍在內。
“誰家小姐,不食煙火,斷我們生路!”“哎喲造孽啊,要是大人生氣了,今年一家老小都要餓死了。
”“一起把她弄出去!”“對!把她趕出去!”向宜明面色沉沉,環繞四周,一言不發地將摧月刃豎著懸在花壇之上。
只一個動作,全場都變了臉色。
向宜明抬起下巴,示意中間跪著的女人答話,“你來說說,這所謂的神明,到底是什么由頭?”女人低著頭,囁嚅道,“南州干旱,莊稼收不上來,能逃的都逃了。
起初還有些余糧,后來沒有了,燒殺搶掠的也多了起來。
”“好在有個神仙,建了這個小廟,說一家出一人,便能換點口糧……”女人眼中含淚,面上卻如一口枯井,一顆石子下去也再蕩不出任何波紋。
“我們生下來只會種田,沒讀過書,也沒盤纏走出去,實在是山窮水盡。
”“什么破神仙!”飛光罵道。
一老漢粗著嗓子扯聲道,“呸,能讓一大家子活命的就是神仙!”鄉親們又開始推搡,“你既是富人家的小姐,便趕快出去吧,我們還要趕緊祭拜神仙大人呢。
”向宜明不聞不問,直切重點問到,“雨水每年有多少?你們種何谷物?”人群中有人嗡嗡答道,“種點粟米罷了,雨水倒是和往年一樣不變,但天氣愈發炎熱,草木都枯敗了,土壤也越發不好,漸漸長不出莊稼了。
”雨水不夠,土壤又沙化,自然種不出莊稼。
好點的能種出來一點,賣出去也換不到多少錢。
怪不得,怪不得這村莊只剩下老弱病殘和婦幼兒童,求生還要靠一家出一人送死!南州整州,人類一族只有一個青蓮國,本不該支撐不起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