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跟前女友拍的合照。
那是兩年前的夏天。他穿著黑色短袖,嘴角微勾,女孩穿著吊帶裙,皮膚白、xiong型飽滿、笑容大膽,兩人貼得很近,像是熱烈地相愛著。
再往前,還有另一個女孩子,一樣漂亮,一樣身材火辣——在游樂園,在酒吧,在陽臺上自拍,每一張照片都仿佛在說:“我們配。”
許輕的指尖停在屏幕上,鼻腔有點發酸。
她忽然想到自己現在的樣子:頭發還沒扎,臉沒洗,穿著一件睡衣坐在出租房三樓小床上,桌上擺著一只還沒洗的豆漿杯。她甚至還沒卸下昨晚便利店的疲憊,就要面對黃默洋那樣一個……已經擁有過很多好女孩的人。
他喜歡漂亮的、活潑的、自信的,而她,
她自問配不上“好看”兩個字,更別說“火辣”、“漂亮女友”這種詞。
眼睛澀澀的。她掐滅手機屏幕,把臉埋進了膝蓋里,仿佛這樣能擋住自己那點狼狽的自卑。
另一邊,黃默洋正坐在樓下樹蔭底下,嘴里叼著一根薄荷煙,小狗趴在他腳邊,偶爾抬頭蹭蹭他的小腿。
煙味淡,不嗆,是他選得特意溫和的一種。
他盯著前院的木柵欄發了會兒呆,腦袋里也沒什么內容。其實昨晚他幾乎沒睡。凌晨兩點,他盯著天花板,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心里就像被掏空了一樣,什么都不想做,又做不了任何事。
那兩個前女友的確都很漂亮。是的,大xiong、風情、會撒嬌,朋友見了都說“洋哥真會挑”,可他們誰都沒陪他走太久。
其中一個,是在他媽剛去世那年談的。他其實已經對人失去了什么期待,只是別人靠近了,他也懶得拒絕,就答應了。
她很熱情。他很冷淡。他們約會,她拍照發朋友圈,說“我男朋友好酷”,他就站在那里讓她拍,像個擺設。后來吵了一次架,她說他“心跟死人一樣”。他沒回嘴,她就走了。他甚至沒有去追。
后來又談了一個,那女孩更明艷,一開始他覺得她很不一樣,可漸漸的他又開始抽離。
他真的不是不想愛,而是心里早被掏空了。爸媽離婚那年他才十三,他媽帶著他搬走,他陪她熬過病床上最后半年。她死后,那個總把錢當恩賜丟給他們的男人,立刻就換了新老婆。
他就是從那時起,知道人不能指望太多——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
他一開始以為xingai能填補空虛,后來發現也不行。身體可以熱,心卻一直是冷的。
直到今天早上他開門,看到許輕站在門口。
她穿著睡衣,頭發亂糟糟,眼睛還沒完全睜開,抬頭看他時帶著點無措和緊張。那眼神讓他心里生出一種難得的柔軟。
她不是那種會主動靠近的女孩,但她的存在本身就安靜地攏住了什么。
她跟那些他談過的漂亮女孩不一樣。她不是“值得炫耀”的對象,但……他覺得自己有點想了解她。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微信列表里,她的頭像安安靜靜躺在那里。
他忽然想發一句話過去,又收回了。抽完煙,他摸摸狗腦袋,轉身回房。
——樓上那間房間,她是不是也在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