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她心里忽地一跳,像被一只溫柔的手輕輕觸碰。
她抬頭對上他的眼睛,那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明亮,好像說出這句話時,他是認真的。她笑著點頭,說:“好啊,我等你。”
說完她就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眼眶紅了,也不想讓他知道,這句“我回來”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因為這個世界上,她已經沒有人在等了,也沒有人等她。爸媽在她十七歲那年出了車禍,連遺言都沒有留下。從那之后,她學會一個人活,學會堅強、沉默、努力不惹人注意。
而黃默洋,是她人生里唯一一個愿意靠近的溫度。
開學那天,她沒去送他,怕一開口就泣不成聲。
————
可過年那天,他沒有回來。
她沒有主動聯系他。她想,他可能真的太忙了,或許臨時有事。但心里的某個角落卻像是結了冰,一點一點往外滲著寒意。
除夕夜,煙花一波接一波地在天邊炸開,映得小鎮一片通明。她一個人坐在出租屋的餐桌前,桌上擺著自己一個人準備的年夜飯:三道菜,一個湯,還有幾顆包得不算完美的餃子。
她拿起筷子,卻怎么也吃不下去。
手機忽然亮了一下,她以為是他發消息來,急急忙忙點開,卻是一條朋友圈提醒——黃默洋更新了動態。
她手指一頓,點了進去。
照片加載得很慢,像是故意給她心里挖坑。
照片里是海邊,白沙灘,椰樹成行,一群男孩女孩在陽光下笑得燦爛。他站在中間,穿著白襯衫和沙灘褲,皮膚曬得發紅,眼睛瞇著,手里舉著一杯椰汁,嘴角掛著輕松自在的笑。
配文寫著:“冬天就該這樣過。”
那一瞬間,許輕像是被人澆了一盆冷水,身體一下子涼透了。
她的手指停在屏幕上,遲遲沒有滑動,眼睛盯著那張照片,越看越模糊。她輕輕笑了下,是一種近乎無聲的、帶著自我嘲諷的笑。
“他終究還是忘了我。”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沒有哭,只是嘴角輕輕動了動,像在確認一個不愿面對的事實。
她關掉手機,靠在椅子上,整個人像被抽空了力氣。
她想起他曾說的“我會回來”,想起自己一個人做菜、一個人等門鈴響起的那些小時,像個傻子一樣守著一場不會兌現的承諾。
她忽然明白了,不是他刻意要騙她,只是他已經有了新的生活,而她,不過是舊日生活的一部分,被輕輕擱下了而已。
“也是啊……我并沒有什么特別。”
她輕聲說著,眼神空空地望著窗外。街道上還有孩子在放鞭炮,紅色的火光在黑夜里蹦跳,空氣中混著煙火味和冷風。
她披上外套,走到窗邊,把窗關上。屋里頓時安靜下來,仿佛整個世界都和她隔絕了。
那個夜晚,她一個人坐了很久,她抱著膝蜷在床上,額頭靠著小臂,閉著眼不說話。
她沒再等誰,也不打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