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遲倒下時濺在她臉上的血,仿佛還帶著滾燙的溫度。
蕭徹猩紅眼底的暴戾和那句“死無葬身之地”的詛咒,更是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她的心窩。
最后一絲殘存的猶豫和軟弱,在這血色的夢境與現實冰冷的死亡威脅面前,被徹底碾得粉碎。
她怎么能動搖?
怎么能幻想全身而退?
柳惜蓉不會放過她。
只要她活著,只要她還頂著這張臉,她們就寢食難安。
而蕭徹……
那個夢中親手刺穿她的男人,現實中掌控著她生死的帝王,他的占有欲和君威,豈容她一個卑微宮女生出二心?
一旦她試圖逃離,等待她的,只會是比沉井更殘酷的結局。
還有阿蘿……
還有為她而死的小路子……
她沒有忘,一刻也不敢忘。
他們慘死的模樣在眼前揮之不去,那無聲的控訴灼燒著她的靈魂。
開弓哪有回頭箭。
血債,必須血償。
她不能讓他們死不瞑目。
一股冰冷而堅硬的力量,從未如此清晰地在她凍僵的四肢百骸中凝聚、奔涌。
向榆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最后一絲迷茫脆弱徹底褪去,只剩下深潭般的沉靜,和埋在最深處的、熾烈燃燒的恨意。
喉嚨干得如同被砂紙磨過,每一次細微的吞咽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
她動了動干裂的嘴唇,發出一聲微弱沙啞的呻吟:“水……好渴……”
聲音輕若蚊吶,卻像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
案幾邊那抹疲憊的玄色身影驟然一震。
蕭徹猛地放下揉額的手,瞬間轉過身來。
當看到榻上的人兒真的睜開了眼睛,那雙深邃的鳳眸里霎時涌起狂喜和如釋重負。
“醒了?”
他的聲音沙啞,幾乎是立刻起身,快步走到榻邊。
動作快得帶起一陣微風,拂動了床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