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鐵爐子蓋起來有啥用?我看還不如多砍幾棵樹,留著冬天燒火取暖呢!”
“咱們跟著林大哥,是想有口飽飯吃,可不是來這兒當不要錢的苦力的……”
抱怨聲此起彼伏,剛剛凝聚起來的人心,眼看著就要散了。
負責監工的孫鐵匠和趙木匠急得滿頭大汗。他們圍著圖紙,想跟大伙兒解釋,可是兩個老匠人急得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卻發現根本沒人聽他們的。
就在這時,一聲怒喝如平地驚雷般炸響!
“都給老子閉嘴!”
石勒黑著一張臉,大步流星地從人群外擠了進來。他走到李二牛面前,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李二牛!你個憨貨!你他娘的忘了前幾天誰給你從城里運來的糧食是吧!忘了是誰辛辛苦苦造出水車,讓咱們腳下這片破地也能種出糧食?”
石勒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李二牛臉上了。
“還有你!”他又指向另一個剛才抱怨得最兇的村民:“你婆娘前幾天病得快死了,是誰二話不說,買回來那么珍貴的藥材救了她的命?你們家那幾個娃,現在能待在學堂里讀書認字,又是誰給的機會?”
他環視一圈,聲若洪鐘:“咱們能有今天,能安安穩穩地站在這兒,全都是靠林縛兄弟!他什么時候騙過咱們?啊?現在讓咱們干點活,你們就他娘的開始叫苦連天了?真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石勒的一番話,罵得在場眾人面紅耳赤,一個個都羞愧地低下了頭。那些抱怨聲,也漸漸消失了。
誰家沒受過林縛的恩惠?誰家的孩子沒在學堂里念書?
李二牛被罵得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他梗著脖子,還想辯解:“可……可這大旱天,地里就這點可憐的糧食,總得吃飯吧……”
林縛一直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直到此時,他才緩緩開口:“我林縛,今天當著所有兄弟爺們的面,給大家一個保證。”
“你們之前既然都選擇加入了我的黃巾軍,那么大家流的每一滴汗,都會換來冬天里燒得暖暖的炕頭,和桌上那碗滿地冒尖的白米飯!”
“白米飯”三個字一出,人群中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對于他們這些連糙米都吃不飽的流民來說,那簡直是神仙過的日子!
林縛看著眾人的反應,嘴角微微勾起,繼續說道:“信我的,就繼續拿起你們的工具干活!不信我的,現在就可以放下工具,回家歇著,我林縛絕不勉強。”
“但丑話說在前面,”他的聲音陡然轉冷:“等咱們的高爐煉出鐵,水力鍛錘打出器具,到時候分發東西的時候,可就沒你們的份了!”
這番話,一半是承諾,一半是威脅。
人群一陣騷動,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滿是猶豫。
最終,還是石勒第一個彎腰,一把撿起了地上的斧頭,扛在肩上,甕聲甕氣地吼道:“我信林兄弟!他說能吃上白米飯,就一定能!”
“我也信!”張虎也拖著剛剛痊愈的身體,從旁邊拿起一把鏟子。
“算我一個!林大哥的為人,咱們信得過!”
“對!干!大不了就是一把子力氣!”
有了人帶頭,村民們像是被注入了一針強心劑,紛紛重新拿起了工具。那股子消沉勁兒一掃而空,干勁甚至比之前更足了!
李二牛在原地尷尬地站了一會兒,看著周圍重新變得熱火朝天的工地,聽著那一聲聲充滿干勁的號子,只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地疼。
最終,他也只能灰溜溜地撿起自己的鋤頭,默默地回到人群里,埋頭繼續干活,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