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看著肖和的背影,片刻,她轉身,像一陣旋風般沖出院子,朝著王嬸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張大爺依舊蹲在灶房門口,端著那碗涼透的藥,對著肖和忙碌的背影,啞著嗓子吼了一句:“聽見沒孫子!弄結實點!別讓人看扁了咱山里的東西!”吼聲在shi漉漉的清晨小院里回蕩,震落了幾滴積蓄在屋檐下的冰冷雨水。
肖和的刮削聲,沒有絲毫停頓。
那枚小小的竹葉徽章,靜靜地躺在旁邊工具箱上,沾著一點昨夜未干的泥痕,在破云而出的不被擠壓變形。
就地取材,結構簡單卻異常實用。
但肖和顯然遇到了瓶頸。
如何將這粗壯的竹筒精準地剖成需要的弧形板材,尤其是他現在只有一只手能用的情況下。
云昭看著那被刻壞的兩處刀痕,強迫自己冷靜思考。
環顧四周,目光落在院角那臺銹跡斑斑的老式簡易臺鉗上。
那是以前張大爺用來固定木料做點粗活的。
這時,肖和已經教授完畢回來了。
云昭看見他眼中頓時一亮。
“肖和!”她指著臺鉗,“用這個把竹筒固定死,可以用臺鉗借力!”肖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沉靜的眼眸亮了一下。
他立刻走過去,費力地用單手和身體將那沉重的臺鉗拖到工作凳旁。
云昭也上前幫忙,兩人合力將粗壯的竹筒牢牢地卡死在臺鉗上。
竹筒被牢牢固定后,肖和再次拿起短刀。
他左手持刀,刀刃穩穩地抵在刻線上,身體微微前傾,將一部分力量倚靠在臺鉗穩固的基座上,利用身體整體的穩定性來彌補單臂力量的不足和可能的顫抖。
“嗤——”刀刃沿著凹槽的引導線,緩慢而穩定地切入竹壁。
竹屑隨著刀鋒的推進均勻地翻卷出來。
雖然速度不快,但每一寸推進都無比精準,再也沒有偏離分毫。
陽光終于完全刺破云層,金燦燦地灑滿小院,照亮了肖和專注而堅毅的側臉,照亮了刀刃下逐漸成型的堅固竹材。
暴雨、畏難的話、翻卷竹屑的刮削聲……不同的聲音在此刻于云昭的腦海中交匯碰撞,正發出沉重而充滿生命力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