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還在陸景眼皮子底下藏了半個窩頭,占了大便宜呢,只是那半個窩頭燙的我心口悶悶的。
6
沒走多久,我們和另一隊差役匯合了,他們把我往前一推,命令道:”你未婚夫,照顧好了。”
嗯?
我哪來的未婚夫?
我低頭看向躺在板車上的人,衣衫血跡斑斑,裸漏在外的皮膚遍布傷痕,有些傷口外翻著,引來不少蒼蠅。
我嚇了一跳,顫抖著問:”他、他死了嗎?”
一把刀直接橫了過來,這差役臉上的表情比那人的傷口還嚇人,語氣涼涼的:”他要是死了,你也就別活了。”
我的心像綁了石頭,不斷地下墜著,
我邊趕蒼蠅,邊探呼吸,還好還好,活著呢,我松了口氣。
拉起板車,跟著差役向西北走去,陸景說的對,這果然是件苦差事,一天下來我的肩膀和手心已經摸出了血泡,蘇姑娘細皮嫩肉的肯定受不住。
歇腳的時候,我用糖罐子取來水,給他擦的干干凈凈,血污去掉后,露出他本來的面貌。
他長得可真好看,像阿娘故事里的仙人。
幾天下來,這個人的傷口有了好轉跡象,不再潰爛。
我也從差役口中摸清了一些事,他是蘇姑娘的未婚夫,也是當今皇帝的舅舅霍淵。
被秦王檢舉結黨營私,才被判的流放,蘇姑娘作為未婚妻也被連累了,不過幸好,蘇姑娘不用陪著過來。
囚犯的伙食只有一塊干糧,霍淵昏迷著根本吃不了,等他們睡著了,我還需得用糖罐子給他熬菜湯,別看食材簡單,可有營養了,災荒年,可是養活了阿爹阿娘還有我和小弟。
我把干糧也摻進了湯里,一口一口的喂給他,只是那個兇狠的差役一直盯著我,我怕他來搶,三兩下趕緊喂完了。
有時路上無聊,我也會和霍淵聊天。
和他說我小時候的那場戰亂是怎么發生的,阿爹又是怎么把我踹下馬車的。
也會和他說我剛到陸家時怕被趕出去,不敢多吃飯,半夜餓了只能喝一肚子水,走路的時候,都能聽到水在響。
還會說我種的菜是村里最好吃的,好多伯娘想跟我學,但是阿娘不讓我教,阿娘說她們學會了,我種的菜就不值錢了,小弟也就沒錢讀書了。
“霍淵,其實我也想讀書,我可羨慕小弟和陸景了。”我停下板車,長舒了一口氣,這個心愿埋在我心底很久了。
那日我偷偷去看蘇姑娘,她正在和人斗詩,嘴里竟然能說出那么多好聽的詩句,連男子都比不過她,我一時看癡了眼才被陸景發現。
若是我也像她這么厲害,阿爹是不是就不會把我趕下車了。
身后的人沒有給我任何回應,我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又說起陸景,說他簡直比地主老財還可惡,吃半個窩頭要付十文錢,喝口水也要五文,我攢了六年的錢,半年就被吃沒了。
后來想了辦法,趁下雨的時候我接了好多水,那樣一天就只用花十文錢,陸景以為我偷吃,把我看得更緊了,他可逮不住我,我的水可是天上來的。
就這么說著說著,西北到了。
7
到西北的第一天,霍淵發起了高熱,那個兇狠的差役又把刀架在了我脖子上。
“治好他!不然你知道的!”他從牙齒里咬出幾個字,還把刀往前遞了遞,我頓時嚇得呼吸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