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幫陳二叔脫下衣服,露出了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
那王管事是真的下了狠勁兒了,將人傷得這么重。
他拿起了金瘡藥粉小心翼翼笑道:“二爺忍著些,頗有些疼,奴才幫您上藥。”
陳黎緩緩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謝,可眼神卻蒼老得厲害。
那個人倒下之后,此生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張管事是個碎嘴子,一邊幫陳二爺上藥一邊嘮叨:“那個該死的王瘋子,下嘴咬得這么狠,得虧二爺反殺了他。”
張管事一邊上藥一邊嘮叨王管事的不是。
他每念叨一句,陳黎的眼神就暗下一分。
張管事突然覺得渾身冷颼颼的,嘴里的話也不敢再說下去。
人家好歹也是陳家的主子,他這張破嘴也該管一管。
畢竟一條深口子,疼的厲害,陳黎不禁眉頭微微皺了皺。
可此時這傷口的疼痛,哪里及得上心頭疼痛的萬分之一?
原以為不過是他利用了二十多年的一個奴才罷了,不曾想早已經(jīng)在心頭生根發(fā)芽。
是他自己親手將那根子硬生生地從血肉中挖出來,疼得他一陣陣眩暈。
耳邊的嘮叨聲更是讓他心煩意亂,陳黎終于忍不住沉下聲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張管事忙小心翼翼將藥收好又放在桌子上,扶著陳黎站了起來,走到了床邊。
他將陳黎扶上了床榻,又將燈熄了一盞,這才躬身打了個千兒笑道:“二爺好生歇著,奴才就在隔壁的房間里候著,您若夜半有事,喊奴才便是。”
陳黎淡淡道:“有勞。”
陳黎此時再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生怕再說出一個字,內(nèi)心的恐慌和壓抑就會噴薄而出,讓他在世人面前無所遁形。
張管事小心翼翼退了出去將門關好。
陳黎靜靜躺在那里死死盯著紗帳上落下的重重暗影,像極了一個人灰暗的一生。
他一直不敢動,只聽得外面張管事的腳步聲漸漸走到了隔壁,院子里再沒有其他動靜。
他緩緩將被子拉過頭頂,蒙住了自己的臉,低聲嗚咽了出來。
即便是祭奠,都不敢光明正大。
玉華宮內(nèi)小成子拿著陳二爺剛剛托人遞進來的消息,送到了榕寧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