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避開殷府諸人,也能從廣平侯府全身而退,可卻偏偏怎么也避不開這個人。
晉王殿下執掌金吾衛,耳目遍布整座長安城,想要知道她藏身何處,簡直比吃飯喝水還要簡單。
可她對他而言早就沒了用處,他為何總是要來尋她?難道他還想利用她,繼續做他的爪牙鷹眼嗎?她忽然有些生氣起來,憋著氣道:“怎么會,只是小女子一介草民,賤宅鄙薄,不能承受殿下威儀。
”這便顯然是不高興。
商遺思垂眸,看著她不想跟自己有任何牽扯的模樣,忽然也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匪夷所思。
怎么會因著那張寫著寡婦身份的路引,擔心她孤身立戶被人欺辱,便帶著賀禮趕了過來,想看看萬一有什么能出手相幫的地方,也可以幫她一把。
但卻忘了,自己在她眼中,一直都是兇神惡煞的洪水猛獸,她次次委曲求全,不過是為了盡早逃離。
殷流光方才說的話帶著刺,剛說完她就后悔了,晉王殿下是何人,她無權無勢,毫無依仗,怎么敢拿話沖撞他?她小心翼翼地覷著商遺思的臉色,慢慢直起腰,剛要起身賠罪,就見商遺思已經轉身,將手中拎著的東西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原本也只是想來告訴你一聲,長安鬼市之事已經解決,被鬼市之主拐賣囚禁的女子也都被救了出來。
”他聲音淡淡的:“這件事,還是要多謝你提醒我。
”“你聰明機警,慣會逢迎鉆營,又何必在本王面前妄自菲薄?但既然已經得償所愿,脫離殷府,往后便安分守己地過日子,不要再動些歪心思,靠著威脅勒索求生。
”說罷,他冷著臉拂袖離去,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門外。
就像是從未來過一般。
殷流光有些愣然,扭頭看到被放在桌上的東西。
是用羊脂白玉雕刻成的雪鸮模樣,眼睛用黑曜石點綴,羽毛根根分明,栩栩如生,通體溫潤,仿佛下一刻便要振翅高飛一樣,又像是炯炯有神,守護著這個小宅子的鎮宅神鳥。
如此巧奪天工的白玉雕,就這么被隨意地放在木桌上,卻頓時為簡陋的屋子增添了不少生動神采。
他這是將雪娘以另一種方式送給了她。
慶她新生。
殷流光垂下眼眸,心緒有些復雜。
原來他并不是想要繼續拿捏自己,讓自己為他做事,而只是來賀她買了新宅子?可是堂堂天潢貴胄,為何要將她的事記在心上?難道說……這便是晉王殿下籠絡人心的方式?殷流光想不明白,怔怔望著那尊雕像出神,但沒過多久,就被知意回來的聲音轉移了注意。
“娘子,你知道我們隔壁住的這家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