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嘴上說著村里的營生,村里的活計,但也只是覺得江芷有營生了,村里的人能去做工,能拿工錢。
有了工錢便能去買糧,這個冬天會好過不少。
但他沒想讓村子占了這個工坊啊。
而且江芷只要三成利,那剩余的七成給誰?
不對不對,就不該想給誰這種問題,江芷的點子,那扣除工錢,利都該給她才對。
里正理順思路后,語重心長地勸說江芷:“你要是心善,就給村民多發(fā)點工錢,其余的都揣兜里,你要不想管工坊的事,就雇個人管,咱們村沒有合適的,就到鎮(zhèn)上找,像望春樓的那個掌柜就很合適,以后幾成利的那種話就不要講了。”
講出來肯定有人當真。
真當真了,可下不來臺。
江芷當然有其他考量,于是解釋:“我要三成利,不止是為了村子,也是為了我自己,叔你有沒有想過,當大家都窮的時候,肯定會相安無事,就算彼此有矛盾也只會磨磨嘴皮子說點難聽話,但突然有個兄弟村富起來了,有利可圖了,那么餓瘋了的人會怎么做?”
里正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他猛吸一口氣,脫口而出:“會來爭,會來搶,會用各種手段讓自己吃飽。”
“沒錯,所以富起來容易,守著富貴卻很難,而相對于村子里的其他村民,我們家的富貴最難守,那七成利是用來買我們一家安穩(wěn)的。”
“就算你不讓利,咱們一個村子里,我還能看著你們被搶嗎?”里正沉著臉,迅速有了決斷:“但要守著整個村子不被外人欺負,的確得用點錢活動,那這樣,還是三七分賬,你七村子三,就這么立。”
江芷拗不過里正,最終立了三七分賬,她七村子三的契約。
里正認點字,但認不全,所以帶著契約回家后,第一時間找讀過幾年書的二兒子確認。
確認江芷的確拿七成利,里正才放心。
但陸二郎卻迷糊了。
“爹,陸濯媳婦兒這是啥意思,她自己開工坊為啥要給村子三成利?”
“這你就不懂了吧。”
里正剛開始也迷糊,但他已經(jīng)被江芷點透了,于是秀了把優(yōu)越。
“你跟你兄弟一起窮誰也不說誰,但你兄弟突然富起來了,你會不會嫉妒,當你兄弟富起來后沒有接濟你,你又快要餓死的時候,會不會心生怨恨,會不會不念兄弟之情,想去把他家給偷了?”
自己的失敗固然可怕,但朋友的成功更令人心寒。
陸二郎卻是個另類,他想了想,說:“不會。”
里正白他一眼:“那你還是不夠餓。”
“我餓我不會偷別人的家嗎,干嘛非得偷兄弟的?”偷了兄弟,等他不餓了還怎么繼續(xù)做兄弟?
里正氣死了,踢了他一腳,罵道:“滾吧,跟你這種不通四六的人講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