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蔣如楹頓了頓,嘆了一口氣,惋惜道:“說起來我應該喊她一聲祖奶奶,可她因病過世的時候,也才二十多歲?!?/p>
蔣如楹沒有點名道姓說出誰,但楚情詞心中已有了答案,在這宅子里因病過世的年輕女子,唯有蔣顏秀一人。
“可惜?!彼偷鸵宦曒p嘆,目光看向一側白墻,因為下雨的緣故,導致落在墻上的光影十分朦朧。
在蔣顏秀慢慢的訴說的聲音與淅瀝瀝的雨聲融合在一塊,楚情詞的思緒跟著墻上晃動的影子一起模糊了。
她對蔣顏秀的深刻印象不是來源于陸拾離突然暈過去前的那一小段共感回憶,而是來源于后面剩下的回憶里。
楚情詞騙了陸拾離,在共感中斷后,她重新進入了星慕的記憶里,接觸了所有有關陸拾離出現的畫面。
原來那個時候的陸拾離已經恢復了記憶,與蔣顏秀相識是在和自己分別之后,她那個時候是怎么和自己說的來著?
說是除妖,卻沒說是除大疫,結果一去不回。
陸拾離是追蹤大疫一路到麻雀鄉的,只是見蔣宅有一股別樣的妖氣,就投宿在了蔣府。
當她發現妖氣來源是一只即將化形的偷雞狼妖,但卻從沒傷過人,便對此一笑而過,還悄悄教導它該如何化形。
此時的蔣顏秀已經隱隱約約受了大疫的影響,開始日日咳嗽,身子一天天弱下去。
看蔣顏秀每日受著苦味熏天的各種湯藥折磨,陸拾離不忍心,告訴她了真相:“這疫病是因妖物而起,這些普通湯藥是沒有用的,蔣小姐應當搬離此處。”
蔣顏秀略微遲疑了一下,最后還是選擇端起那苦得要命的湯藥喝下。
陸拾離忍住上去按下藥碗的沖動,皺眉問:“蔣小姐不信?”
蔣顏秀吞下藥,往嘴里塞了一顆糖,溫和一笑:“陸道長什么本領我已經見過了的,怎會不信?繼續喝藥不過是為了讓身邊人安心罷了。我還要在這等我長姐、母親歸來。”
眼見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遲遲沒能找到大疫的陸拾離,心生挫敗感,自責道:“怪我修行不夠,到現在還能找到那妖物?!?/p>
蔣顏秀不是沒有看見陸拾離夜夜點燈到天明的樣子,一面尋妖,一面還幫忙調理自己的身體。
她見不得她這樣妄自菲薄,“那道長已有了解決妖物的法子?”
陸拾離如實回答:“有?!?/p>
“道長既然有了法子,那么找到妖物只是時間問題,不用太過憂心了。”
“雖然有辦法,但我不確定是否來得及,是否……能成功?!?/p>
早早獨自當家的蔣顏秀怎么會聽不懂陸拾離的話外音。
對于是否來得及,她態度十分豁達:“若是我有命,自然可以等到道長得勝歸來,到時候顏秀定替道長接風洗塵?!?/p>
“若是我無命。道長斬了妖也是為后世之人解決了大患,讓她們不必受我這樣的病痛之苦?!?/p>
陸拾離驚嘆年紀輕輕的蔣顏秀能將生死看得這樣輕。
蔣顏秀看著那人投來贊賞的目光,心中卻是多了幾分難過。她沒有漏去陸拾離說的那后半句話——是否……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