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離右手握緊了箭簇,將左手臂上的衣袖卷起。她將箭頭試著貼在手臂上,“嘶~真的好冰。”
“吱~”
被衣服兜著的楚情詞忽然從衣服里掙扎著鉆出了頭,一口咬住了箭身將箭頭從她手臂扯離。
“你醒了,還難受嗎?”
剛剛還一副愁容的陸拾離看見懷里爬出來的小狐貍時,立刻低眉順眼的笑了,“你之前救了我很多次,這回換我救你了。”
“吱吱吱~”
小狐貍前爪搭在陸拾離的鎖骨上,撐著站起,奮力搖了搖頭,看著她的狐貍眼滿是擔憂,前爪甚至著急地小頻率踩了幾下。
“我知道你的意思。”陸拾離說著,將長箭先放下,垂落的目光掃過上漲的水面,“可我們沒有時間了。”
說完,她便將小狐貍重新塞進了外套里再死死打了個結,保證她掙扎不出來后,將她高高掛在了一旁的樹枝上。
她笑著問她:“如果我手上有疤的話,你不會嫌棄我吧?”
“吱吱!”嫌棄,我現在就嫌棄你把我綁得這么緊!
楚情詞奮力掙扎,可她現在失了妖力,爪子對這件戰術服根本沒有一絲威脅,這破衣服質量過于好了!
“呼。”
陸拾離背過身對著楚情詞將箭再次撿起,把箭頭在衣服上擦了擦,咬緊牙關,然后將箭頭當做筆,以自己左手臂為符紙,在上面一筆一劃的刻下九幽招陰箓。
楚情詞的視角看不見陸拾離在做什么,但看著她背影一抖一抖的,她也能想象到那個畫面。最后她掙扎的聲音變成了破碎的嗚咽。
符箓刻完后,陸拾離額頭上已經是汗涔涔一片,不斷的抽氣聲像是能減輕手臂上一兩分疼痛般,她將染血的箭擱置在花壇上,用右手擦了擦疼出來的眼淚。
而后盯著又增高的水面咽了咽口水,右手撐住花壇的邊緣跳入了水中。此刻的水面已經沒過了腳踝,雙腳觸碰弱水的那一刻,像是站在滾沸的熔漿里。
她緩了緩,然后雙手掐起法決,口中念念有詞,眼中的信念隨之愈發堅定,瞳孔泛起金色的光澤,到最后一句時,嗓音已經疼得開始發顫:
“天地無光,百鬼夜行——”
陸拾離抬起左手用力一掌拍落在地面上。
原本平靜的弱水忽然變得躁動不安,圍繞著她形成了一個旋轉的漩渦。左手手臂上刻落的符箓亮起紅光,鮮血順著傷口一路流下,最后被地面吸收。
敕令以她的鮮血為引順著地脈向外擴散至閔市的每個角落,一時間天地變色,仿佛像是有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藏匿在陰暗角落里游蕩的惡鬼,在風里嗅見這股腥甜,都統一地朝某個方向抬起頭,空洞的眼神里逐漸染上瘋狂與嗜血的快感。
“哎喲!剛剛還好好的天氣,怎么一下刮起這么大風了咯!”喪事用品店的老板嘴里罵罵咧咧地將放在外面的紙扎用品一一往屋里搬。
正在屋里撐著頭小憩的池御清驟然睜開眼,看著屋內所有棺槨不安分的震動著,她奇怪地坐正,瞬息間,羈押在屋內的惡鬼,盡數沖了出去。
她連忙閃身出門,抬頭看向頭頂,只見整個蒼穹布滿了惡鬼,像是一道洪流朝某一個方向涌去。
“陸拾離,你又在干什么……”池御清只覺得頭疼,深吸一口氣后飛身跟了上去。